大概是转不过来,整理好衣着的兆惠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再晚,就要误了上朝时辰了。
“明月姑娘,明月姑娘?”
自兆惠走后,明月一个早上几乎无所事事,就坐在一边发呆。
好在她今天没什么事可以忙,这也不算耽误事。
明月回过神来:“王管事,您找我?”
王在成笑眯眯的:“是啊。对了,明月姑娘,昨儿那西瓜可给老爷备上了?”
明月勉强一笑:“能劳动王管事亲自跑一趟的事,明月自然不会忘记。”
王在成满意地点点头:“今儿鄂容安大人的家人递了拜帖,说是过两日休沐时前来拜访,你到时候可得紧紧弦。”
“这是自然。”明月踌躇片刻,还是问道,“王管事,这府上的坏了规矩的,一般是怎么处置的?”
王在成笑容收敛不少:“怎么?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坏了院子里的规矩了?”
明月目光逡巡,心虚地说:“呃,我就是问问,哈哈……毕竟我自己才到这里几个月,有些事儿不出则已,事儿一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王在成点头:“嗐,这好办,我回头再跟你好好说说规矩,不过你要一时半会儿记不住倒也没事,左右这些人最后还得送到我这儿被处理。”
明月小心试探道:“那……我也是吗?”
王在成神情忽然变得微妙:“……明月姑娘,你……又是犯了什么事?”
明月干活一向勤勤恳恳,处理事情谨慎稳重,也没被骂过,王在成对她犯错这件事还是很吃惊的。
明月讪笑:“……昨夜守夜的时候睡着了……”
她特意隐去了早上从兆惠的床上醒来的事不谈。
王在成眼中似乎还闪烁着一种名为八卦的光芒:“……大人不会发现了吧?”
按说守夜的时候睡会儿倒也没什么,可这也得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
明月尴尬地点点头。
王在成眼珠一转,又恢复了那笑呵呵的模样:“明月姑娘你是大丫鬟,管着这院子,身份与我不相上下,我又怎么能对你随意责罚?这事儿啊,你要实在是心中不安,还是去找老爷吧。”
明月:“……”
这不就又踢皮球,把她踢回兆惠那儿了么?
一想到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明月就头皮发麻。
王在成又道:“要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啊明月姑娘——”
明月连忙道:“还有一件事!——王管事,你们采买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一套笔墨纸砚回来?我自己出钱。”
恍惚间,明月觉得王在成好像松了口气:“这个简单,我一会儿就叫人给您送一套来。”
“这……”
王在成还安慰道:“你就收着吧,不必不安。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的,说你要,就直接让人从库房里拿。”
被堵得没话说的明月:“……”
——我更慌了好吗!
前脚刚玩忽职守被正主抓现行,后脚又要收下他的笔墨纸砚。明明看着是自己占便宜,可实际上明月心里有苦说不出:
怎么就处处绕不开兆惠了呢?
当然,沉下心来仔细想想,其实明月所想本身就是个伪命题:这套府邸就是他的,她的衣食所系也是他,又何谈“绕开”一说?
可不管是空想还是切合实际地思考,目前这局面几乎都是无解的。
沉住气,沉住气……就像先前很多时候一样,要沉住气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法子……
——在这些破事面前到底谁能沉住气啊!
今日的明月与往常确实很不相同。
夜雨小寒惊讶地发现,这位平日最积极最能干的大丫鬟,今天居然开始摆烂了。
具体表现为:整理屋子什么的交给夜雨,洗衣服的工作交给小寒,洒扫的……这一般交给底下的丫鬟婆子,和她们没关系。分内的工作勉强干完,多余的工作一个没做。
——很有一种卷王要躺平摆烂让老板替她打工的气势。
啊不,其实她现在已经在这么做了。
倒是夜雨小寒很是松了口气:上级事事太亲力亲为,她们干活也有压力啊。
像现在这样正好:上头时不时摆摆烂,她们干点活,就当做对得起兆府养她们的工钱了。
无心干活,那做点别的倒也不错。
可一看到那套笔墨纸砚,明月心里又堵得慌。
是的,是堵得慌。
而不是愧疚。
为什么?
明月怔怔地看着那套漂亮精美、价值不菲的笔墨纸砚,一时陷入了更大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