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也不用愧疚,不就是父传子的家族病吗,我派军医尽力医治就是了,你可别多想啊。”
她见恩施得差不多了,起身嫣然一笑:“你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楚辞远眨眨眼睛,什么家族病,愧疚什么,她到底理解了什么?
原本就没什么胃口,这顿饭更吃得食不甘味,索性捞起榻边的粗布外套,披在身上,缓缓地踱出去散散步。
外面的守卫已经撤了,军中来往的军士或拿着酒肉犒劳自己、或持着刀枪严谨巡逻,个个都眉飞色舞,趾高气扬。
正看得专注,一个魁梧的军士急匆匆赶来,离老远就飘来一股难闻的人马汗气,猛地撞到楚辞远身上,把后者撞得一个趔趄,就要仰倒。
来人赶紧抓住了他的手,把即将着地的楚辞远拽了回来。
那是一只粗糙温热的大手,虎口一直延伸到食指边缘都长着厚厚的老茧,指腹也全是厚茧,手背肤色黝黑,粗糙干裂,一看就是久经沙场将士惯有的手。
楚辞远抬眸看他,那人一身右衽深褐色戎装,腰间挂一把铁质佩刀,风尘仆仆,讪讪笑道:“你没事吧,抱歉啊。”
楚辞远又摸了摸他的厚茧,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时又分辨不出。
“楚先生?”后面的士卒常在中军营帐出入,所以认得他,见他出神,轻轻唤道。
楚辞远回过神来,慌忙松开那人的手,笑着拱拱手:“没事没事,好说好说。”
那人神色匆匆,被指引着往中军营帐走去。
楚辞远拉住后面跟着的士卒询问:“这是谁啊?”
士卒答得得意:“他是季州派的使者。”
然后,左顾右盼,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 听说季州刺史看咱们接连打了胜仗,要来投诚。”
楚辞远松了手,微笑道谢。
士卒很快带着使者来到中军营帐,单膝跪地,提高声音:“报,季州使者带到。”
傅澄江端坐在红木大椅上,示意将使者带进来。
旁边坐着的傅潇潇没穿军装,只着一身家常便装,威严中带着几分飒爽,两侧诸将雁翅排开。
帘帐轻轻撩起,一缕阳光透过微开的帐帘探进来,像一束金线,直照得人暖进心里。
宽阔的营帐中,使者递上书信,侃侃而谈季州投诚之意。
季州,离邪涿山只有二三十离地,是距离彭州最近的边陲城市,几年前季州刺史投降车师古,季州随之脱离了波国的掌控,现在刺史派使者送来消息,想今晚开城门投降,请彭州军进驻季州。
使者汇报完,被带下去用餐。
傅澄江环视左右将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刘牙将跨步出班,“将军,这可是千载年逢的机会,兵不血刃就能把季州拿下,可是件大功啊,末将愿往。”
“不可,季州也可能是诈降,贸然前往怕是会有危险。”韩廷举道。
另一将领道:“打仗哪能不冒风险,韩将军胆子太小了吧。”
大家众所纷纭,傅澄江凌厉的眼锋扫视了一下诸将,“好了,不论他是真降还是假降,只要能把城门打开,咱们就能趁机冲进去。今夜我带兵进城,潇潇在城外接应。”
“哥,你的伤没好,还是我去吧”。傅潇潇的眼里含着担忧,声音诚恳。
傅澄江侧头看向妹妹,四目相对之下,俱是担忧。他犹豫着道:“你经验不足,亲自去太冒险了。”
傅潇潇笑道:“哥,我已经有临敌经验了,你瞧上几次不都打赢了嘛。再说了就因为有风险,我才更得身先士卒啊,你说是吧。”
傅澄江见她说得有理,鉴于前几次妹妹都出师告捷,于是点点头:“好吧,那你要多加小心,我在城外接应。”
又商议了一回作战细节,众将才纷纷散去。
空旷的账内只余傅氏姐弟二人,初秋的朔风呼啸着扑在帐璧上,吹得帐子微微震动,傅澄江欣慰道:“潇潇,哥真高兴,你总算能为我分忧了。”
接着又问:“潇潇,王刺史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傅潇潇不慌不忙,显然成竹在胸,“这事好办,不知道是谁把他写给车师古的密信放到了侯府中堂,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已经拟了折子,说是早发现他行为不轨,才为国锄奸的,连同证物一同上奏,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傅澄江高兴地点点头,又若有所思:“不过说来奇怪,到底是谁帮的咱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