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观月堂,梅子酒正在与竹叶说话。
九笙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你怎么也来了?”
“怕你受欺负,跟过来看看,”竹叶伸手扶住她,“脚怎么了?”
“方才被石阶硌了下,可能扭到了,不碍事。”
梅子酒走到另一侧,搀起她另外一只胳膊,九笙将全身的力气压在他们两个身上,让这两人扛着往回走。
“我听堂主说,阁主罚了兰霜?”
“是啊!”她解气地笑两声,“真是太快人心。”
“实在奇怪,阁主这次竟然站在了我们这边。”
九笙同梅子酒对视了一眼。
其实不只是这次,还有上佳评选的那次,若叶北宁没站在他们这边,她也得不到上佳。
“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竹叶点头:“可能是。”
老梅也点头:“约莫是。”
九品堂里,慕灵红着一双眼睛等在她房门口,白昀在旁边扇着扇子,一句安慰的话来来回回说了许多遍:“别哭了,她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没错,”九笙扬声道,“可别哭了,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
听到她的声音,慕灵一下子窜了过来:“阿笙姐!”见她是被扛进来的,眼泪唰地又涌了出来,“我就知道,云阳罚你了是不是?打你板子了是不是?”
“没有,”她拍拍老梅和竹叶,两人赶紧把她放到地上,“我就是脚扭伤了。”
“那你让他们两个扛着。”
“这不是……懒得走。”
慕灵对九笙的伤十分上心,又是让她躺床上别动,又是给端茶倒水的,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减轻心里的愧疚。
九笙也不说破,就按她说的做,躺在床上,给他们几个讲方才的经过。
讲罢,白昀将扇子一合:“真是精彩!不过阁主怎么突然转性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慕灵和竹叶在一旁点头:“确实奇怪。”
九笙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沉浸在得了上佳的喜悦中,确实没想太多,可今日被白昀这么一提,阁主……
确实像变了个人。
览星阁自建阁之初,就独立于朝堂和江湖之外,为了保持公正,不向任何一方靠拢,也不受任何一方支配,百年来早已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阁主,不得是朝堂官员,也不能是江湖中人。
说白了,只有布衣百姓中的清正之士,才能坐得阁主之位。
千山老头说过,览星阁遇到了大麻烦,需得换掉阁主才能解决,时已过半年,这麻烦到底有没有解决。
叶北宁身为浔王,只这身份就不该成为阁主,可他却坐在阁主的位置上,所以……
究竟他是千山老头口中说的大麻烦,是需要被换掉的人,还是阁主已经被换过,他是千山老头退而求其次,找来解决麻烦的人?
这事,实在有必要弄清楚。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好半晌,慕灵突然捂嘴笑起来:“我就说吧,阁主看上阿笙姐了。”
竹叶配合:“为了她,连一品堂都不偏袒了。”
白昀感慨:“男子就是这样,捉弄归捉弄,总要护好喜欢的姑娘。”
“……你们三个……”九笙扶额,“脑子里都……”
敲门声突然响起,把她的话给打断了。
“阿笙啊,”是老梅在门外,“阁主派了近侍来,有话同你说。”
竹叶和白昀起身,拉着慕灵往外走:“我们先出去了,晚上来给你送饭。”
“好。”
阿季来,有些出乎九笙的意料。
“九笙史官,”阿季对她一抱拳,“今日之事,多谢。”
原来是为了道谢,九笙摆手:“万莫放在心上,云阳是我招惹过去的,总不能让你受牵连。”
阿季笑了笑,没再多说,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一个棕色的小瓷瓶,一卷厚重的竹简。
“这是伤药。阁主看出史官伤了脚踝,特命属下将药送来。早晚两次外敷,三日后史官定能健步如飞。”
九笙看着那小瓶子,微微出神。
“这是一品堂堂规,阁主让属下一并送来。”
“堂规?”
“是,阁主说,兰堂主此刻正在气头上,史官若去一品堂借堂规,怕是会成为堂主的出气筒。”
九笙没想到,叶北宁把阁主令要回去,竟然不是为了惩罚她,而是怕她成为出气筒,所以才没让她去。
可是……
他不是一直不想她入一品堂么?大可以借这次机会,让她去做做兰霜的出气筒,再感受一下一品堂堂主有多不好相处,好顺理成章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