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该知道这些事情,但作为北夏的公主,她必须知道,而且知道得远比她说出来的要多。
九笙装作没听见:“虽然我不知你的安排和计划,但我觉得,这次的谋划有问题,你赶紧同我说说,咱们调整调整。”
“你不是说,本王的脑子一直很好用。”
原来他听到了。
“好用是一回事,赌命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还是带着她一起赌,“你不知道,我运气不好,逢赌必输,就没赢过一次。览星阁的危机,必须得有周密的计划,若行差踏错一步,咱们可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叶北宁默了一瞬,问:“你怕么?”
“怕啊,”她想都没想,“活着不好么?我的功夫一般,却把轻功练到最快,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赶紧逃命!”
“可本王怎么听说,在锦南鬼市,你分明能离开,却主动和那老妇人走了。”
“……”真是要了命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好在她早就已经编好了去买肉的说辞,一抬头,正要开口,却被叶北宁有些复杂的眸光,噎住了喉。
他好像算准了她要胡诌一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幽,藏着锋锐,宛若要将她看穿了去。
四目相接,终是九笙先移开视线。
她有太多不能被看穿的伪装,也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但是很快,又被眼前这个始作俑者给打破了。
叶北宁看着她逃避的目光,无声一叹:“不会输。”
九笙愣住。
她没想到,叶北宁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更没想到,在他和老毒叟做了交换,救了她的命,第一次提起这件事,却没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他这个样子,就像是……
分明已经知道答案,却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而在发现她不愿说、不想说、不会说的时候,又拿她无可奈何。
九笙心头涌起一股复杂滋味,唇角动了几动,终是也略去了那件事,开口道:“相信你。”
叶北宁就在这时将话锋一转:“不过若想赢的稳妥些,你还需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欠本王的画像画好。”
叶北宁是千山老头选定的阁主,他不可能不知道,即使有了画像,没有千山阁的印,那也是废纸一张。
这个时候让她作画,肯定是另有谋算,还不想带着她。
她没点明:“我画完给你送过去。”
“本王差人来取。”
说完,他又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她:“同本王借了一路,便借你摸一夜。”
九笙没看那白玉,只诧异地盯着他:“你不怕我摸掉一块肉?”
“就算掉块肉,也比你冲动行事,受一身伤要好办得多,”叶北宁垂眸看着她,眼中盛满了她的模样,“几日过去,白昀如何尚未可知,即便他……你不许去找兰霜。”
他声音在中间顿了一顿,九笙明白,他是想说,即便白昀不在了,她也不能一气之下去找兰霜算账。毕竟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上兰霜,定与白昀是一样的下场。
原来,连夜作画,是为了用画牵制住她,让她无暇去做旁的事。
“我不去就是,玉佩你自己戴着。”
他却没有收回:“本王担心,你若今夜画不出来,再拿心情不好当借口。”
一心情不好,就想摸些圆润的东西。
原来,他还记着那句话呢。
“我能画好,”九笙把玉佩接过来,小心地揣进怀里,“玉佩也会保护好。”
叶北宁淡嗯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九笙看着他的背影,终是又忍不住开口:“输赢也无妨,要小心。”
叶北宁没回头,不过轻缓的声音由风丝带着,传入了她耳畔。
“你也是。”
叶北宁离开后,九笙带着慕灵,脚步不停地往九品堂走,慕灵小跑着才能跟上:“阿笙姐,你喜欢王爷吧?”
她斜眼瞥过去:“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不是风花雪月,”慕灵声音有些哀伤,“方才王爷离开,你看他背影的目光,很像白昀每次送洛雪离开时,看她的目光。”
“……天太黑,你看错了。”
九品堂终于近在眼前,门外的灯还亮着,昏黄的烛光摇摇曳曳,在地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
老梅曾说过,只要他在九品堂一日,这两盏灯便会一直亮着,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清前面的路。
“阿笙姐,我把你带回来,老梅和竹叶会不会说我啊……”
“不会,”九笙跨进大门,“老梅最了解我们。他知道,你一定管不住自己的嘴,也知道,我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