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的话重复单调,冗杂漫长。从对父母殷切照顾的报答讲到对自己未来前途的远见期盼。温启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起了茧。
类似的经历虽然并没有让她对学习之类产生什么兴趣,但好在年龄渐长,温启充分认识到如果这时候再像小学一样抬起一根小拇指挠挠耳朵,她多半是天黑之前都不能回家了。
于是温启略低着头,紧抿着唇,双手握在背后站直。
眼尾略微上挑的眼睛此时耷拉了下来,对着老师的话也时不时低嗯几句。语调低沉又像掺了几颗水珠,黏糊泞濡,乍一听像是带了些哭腔。
这个张老师虽然平时严肃正色,见这个漂亮的小女生一副哀戚戚的模样,心感不忍,愣是真心相信她是有心悔过,再次谈话的话……应该不会再以这种形式谈话了。她突然觉得温启此次被她这一场声泪俱下的演讲熏染过,定会痛心疾首,一改前非。
到时候毕业多年,温启也许还会拿着努力过后的满分成绩单,骄傲地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连忙感激她当年对自己的不弃教诲之恩。
张老师沉浸在自己的杏坛荣光中久久不能自拔,讲到差不多的时候她轻轻一挥手,柔声地说:“温启,老师相信你。这次好好回去反思,下一次继续努力。”
“老师,我会的。”温启从张老师刚开口就在走神,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但多年和老师的会话经验,让她的耳朵神奇地进化出捕捉关键词的技能。听到“老师相信你”和“下一次”,温启微垂的眼睛顿时在暗处亮了亮,立马回神。
拿着试卷的温启和老师低声道了别,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而在门阖上的瞬间,温启头迅速一转,咧开灿烂笑容,放肆地朝楼下飞奔。
她一边跑,一边拨通魏一屿的电话。
“弟弟,我出来了!”温启在不透风的办公室里憋了太久,脚上的步频飞快。
“姐,我在操场。”
“你在操场?”温启缓了缓脚步。
“我出来透透气,张叔叔还在门口,姐你先回去吧。”
“啊,那我去找你,你等着。”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温启逮住在外面多玩一会的机会。
“也行,我在主席台旁边的观众席上。”魏一屿顿了顿,继续说,“姐,你慢点跑。”
温启挂了电话,调转方向去了操场。
周五下午操场上的学生比平时多了一些。橘黄的夕阳偎在天边,余晖渲染着天边流云,在少男少女青春稚气的脸上映下连绵的金辉。
温启一眼看见了观众席上的魏一屿。
从主席台旁边看,魏一屿上身校服外面套着黑色的挡风外套,衣领竖起挡住下半张脸,本就清瘦的少年身躯显得更加单薄。额前的黑发被风吹得乱了一点,温启一时没看清魏一屿脸上的表情。
温启从背后绕过,蹑手蹑脚地接近魏一屿,刚要伸手往他肩上一拍,就听见他低声叫了一句:
“姐。”
温启讪讪地收回手,一屁股坐到魏一屿旁边,说:“你在看什么呢?”
温启转头看向操场,跑步的,跳绳的,踢球的……干什么的都有,精力旺盛的初中生像是在这举办了一个小型运动会。
“那边。”魏一屿下巴抬了抬,还是一两个字往外蹦。温启恍然觉得,他现在好像心情不太好。
温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操场里围的草坪上,有两个男生在打羽毛球。
已经到傍晚,操场上起了一点风。但他们打得有来有回,两个男生身姿也很灵活矫健,有些球被风吹得偏了一点他们或快步或跳杀,一个羽毛球愣是自抛起就很少落空,从远处看这块白色物体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拉住,在两个人之间飞快穿梭。
“羽毛球?”温启挑了眉,“我在体育课上玩过几次。”
魏一屿点点头,没有说话。
“羽毛球怎么啦?”温启问。
“看起来挺好玩的。”魏一屿诚实道。
“你想玩吗?”
魏一屿又摇了摇头,但是眼睛入神地盯着看。
风突然大了一些,吹得温启的马尾直接遮住了眼睛,把头发拨开,那羽毛球也终于落了地。
“风大了,我们回去吧。”魏一屿站了起来。
“啊……好。”温启愣了愣,也跟着拿起书包站起身。
学校离清丰居大概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走回去不是很累,司机张叔叔就提前被魏一屿下了班。
回家的路上,温启问:“弟弟,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魏一屿身体一滞,很快又摇摇头说:“没有。”
温启只好没再问,她知道魏一屿想告诉她的时候就会说,不想告诉的时候问也问不出。
大概是魏时铭姨夫又给魏一屿搞什么学习交流会了吧……温启想。
走了一会,魏一屿开口道:“姐,老师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