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
薛洋的声音再度哽咽，他扯了扯晓星尘的袖子，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软糯糯的语气，与义城时并无不同。
他的声音其实并没有刻意改变多少，只是兰陵初遇的少年，张扬跋扈惯了，语气里都是狠戾。
而来了义城的他，年纪渐长，经历过大起大落，早已经洗尽了铅华，声音里也多了些沉稳。
哪怕爱撒娇，爱吃糖，语气带了些软糯微甜，也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是自己不曾认出，怨不得旁人。
“从小被喂以各种毒药，说是为了炼成百毒不侵的体格。想来是他母亲怂恿的，为了给那什么魔君找个不错的躯壳。”
“他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饭，除了毒药，就是千年灵芝那些药材。就偷摘了一颗桃子，还被打了一顿。”
“发烧了也没有人理，一个人扛。反正花家人没那么容易死。”...
魏无羡的话，一直回荡在耳畔。
被父母利用，被众人欺凌，每天喂以毒药，没有吃过一顿饭，割断四肢，鲜血作符，以魂祭魔息，该有多痛呢？
三千幻境中，从小被父亲遗弃，被反复贩卖，被各种欺辱打骂，捡残羹剩饭为食，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又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呢？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小孩和糖果的故事吗？”
“那个小孩实在太想吃糖果了 ... ”
他非要说出这段往事，是不是认为，只要说出来，自己就会心疼他的曾经，理解他的行为。
就算不能理解，至少也会摸摸他的头，跟他讲道理，“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你这样的做法是错的，毕竟常家也不全是恶人。”
那他是否也会像现在这边，一脸不安，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袖子说，“道长，我错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晓星尘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还是兰陵初见时的模样，皮肤白皙，眉目如画，眼睛清澈干净，只是眉宇间少了些警惕防备，不再狠戾张扬。
“哎 ——”
晓星尘看着少年额间的那朵桃花，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糖。
自从醒来，他便习惯了每天身上都带着糖了。
“不对，不对，... ”
薛洋的眼睛里突然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推开了晓星尘，神色格外淡漠。
义城的道长，白绫缚眼，哪是如今模样。
那颗糖，脱离了手心，没有一丝声响，便隐入了黑夜，消失不见了。
晓星尘怔了怔，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处。
“晓道长，不好意思，我喝醉了，走错路了。”
薛洋拱了拱手，礼节周全，随即说了句告辞，便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开了。
“薛洋，白雪观那次，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解释，就伤了你，对不起。”
晓星尘上前几步，拉住了已经走到义庄大门，都不曾回头的人，声音里满是歉意。
“晓道长，你没有错。我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你杀了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薛洋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只不过可惜了，你下手太轻了。害你下次还要再杀一次。”
他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想杀一个恶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