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懊恼、自责。
懊恼自己不曾察觉,自责自己如此心安理得、厚颜无耻的霸占了这么多年。
那具数百年的凶尸,说的话一直回荡在耳畔,“花间令,是凉城花家,甚至整个人间,最珍贵的东西,数千年来,花家每一代阁主,治病救人,活死人、肉白骨,修为不够的,靠的都是这个灵器。”
“花家救人,一直都是有代价的,比如寿元,修为,或者那些传闻中的鲛人泪,九尾狐的尾巴,龙族的护心鳞 ... ”
“所有收罗而来的,都在花间令中。”
想到此,晓星尘的声音里,又多了一丝疑惑,“你为何,如此?”
“晓星尘,我凉城花间子弟,从不亏欠任何人,哪怕是在幻境中。那晚,你用霜华刺入了我的心脏,我把花间令给了你,我说过的,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薛洋的声音格外淡漠,仿若对面的,不过是个不曾相识的陌生人。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晓星尘从来不会用匕首的,这一切,不过是有备而来。
为了与自己,彻底毫无瓜葛,分道扬镳。
可是那人,独自在外,怎么可能会遇不到危险,这次不就是遇到了,才会发现其中秘密吗?
他再次,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晓星尘脸色惨白,怔了好半晌,跌跌撞撞的想去追,却被一块石墩子拌倒在地。
少年走的那么决绝,不带一丝留恋,晓星尘只看到了一抹黑色的残影,渐行渐远。
他的眼眸有些发酸,泪水再也忍不住似的,一滴,一滴,顺着他悲痛欲绝的脸,落到了他的衣服上,落到了周围那些碎裂不堪的石块处,晕染成了一朵朵霜花。
他捡起了那些滴满眼泪的石块,突然想起了那人曾经讲过的那个关于断指的故事。少年当初,到底有多疼呢?
鬼使神差般,他举起石块,狠狠的砸向了自己扶在石墩子上的手指。
鲜血四溅,他的脸上都落满了血。
石块撞击的声音,指骨断裂的声音,并不太响,少年却猛的回了头,“怎么,道长也会用苦肉计了吗?”
明明说出的话,如同针尖,少年迅速的跑了过来,握住了晓星尘血肉模糊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清理了那些碎石的残渣,又用灵力修复着断裂的指节。
眼泪扑簌簌的,止都止不住。
“原来,断指这么疼。”晓星尘的额间冒出了丝丝薄汗,声音断断续续的,“阿洋,对不起,当年,是我错了。”
薛洋这才想起来,从袖子处掏出了一瓶白瓷罐子,倒出了几颗药丸,可是晓星尘却咬紧了牙关,拒绝了那些止疼的药丸。
薛洋不由的有些急了,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晓星尘,你听话些,乖乖吃药,好不好?吃了药,就不疼了。”
可是不论薛洋怎么劝,晓星尘始终闭着眼眸,不曾再说一句话。
眼看着道长的脸,越来越白了。
薛洋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道长,我求你了,你就吃一颗,就一颗,好不好?不苦的,真的不苦 ... ”
“哎 ——”
晓星尘轻叹了一声,睁开眼眸,看向了哭的眼圈发红的少年,“阿洋,你就把花间令,取了吧。”
他曾经问了那具凶尸,花间令是否可以恢复花家人的味觉,答案是,可以。
他希望,这个少年,可以再次吃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