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沈南桑发布了回国之后的第一张专辑，宣传期她除了国内的一些红毯舞台以外，还跑了几趟国外的电台，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不仅国内的音乐网站收听榜单，国外的排名也是破了自己创造的记录。
这成绩里肯定是有她先前的人气积累，以及近期选秀开播之后吸引的新粉丝。新专辑的成绩不能说是大爆，但是后劲很足，在排行榜上居高不下。
从美国回来，原本陆启昭说来接她，结果临时爽约，她打电话叫老胡来走VIP通道离开机场。
回去的路上她才在热搜上才找到陆启昭一夜未归的原因，昨天凌晨官方媒体正式发布的讣告——“陆鸿升先生于京北仁心医院过世，享年96岁”。
对很多老人来说，天色阴蔼的冬天，是越不过的坎。
曾经听陆启昭说过，他跟他爷爷奶奶关系最好，小时候爹妈都忙就把他丢爷爷奶奶家，招猫逗狗地瞎乐，每回闯祸了爷爷气不过要揍他，奶奶一求情，也就放过了。
其实她没想好要说什么，只是看到报道视频里一闪而过他的侧脸，像太阳一样的人突然露出了阴霾，从来都是抬起的头颅，在长辈之后静静地垂着，与周围的人隔起一道结界。
手比脑子快，她反应过来之前，手机先拨通了陆启昭的电话，那边接得也很快。
她听到那边回荡的人声，他推开了一扇门，随着门合上的声音，总算安静了。
“你在家吗？”
“在医院。”
又沉默了。
半晌，他说:“我还好。”虽然他这么说，可不难听出刻意的深呼吸里那一丝哽咽。
“节哀。”她搁在键盘上的手收拢又张开，小心翼翼地措辞，“陆启昭，你爷爷过世的时候那么多亲人都在，看到你们都那么好，他应该很欣慰。”
那种失去至亲的时刻，任何安慰都起不了作用，正因为体会过，所以她至今最怕的，都是电视剧里临终告别的情节。
“或许吧。”他长呼出一口气，“昨天他还在跟我聊小时候家里那梅瓶到底是我还是司瑜摔的，催我立业了就该成家。”
她垂下了眼睛。
“他还让我勤回家，结果夜里他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他沉重地深呼吸，吐气时有几声克制哽咽的颤抖。
她猜陆启昭的心情，就像是她在ICU外等到沈书白的死亡通知，心都是僵住不会跳的，想哭也没有力气。
“陆启昭……”她扶着冰凉的木桌，目光盯着指尖又重复了一遍，“节哀。”
他没再说话，低低地呼吸着，情绪一直都趋于平和，似乎刚才的波动并不存在。
理智是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东西，但他得保持。
“启昭，你怎么在这儿？”
电话那头，孟钰的声音打破平静，温声提醒着:“该下楼了，送你爷爷去殡仪馆。”
“嗯。”
南桑的手垂下桌边:“你去忙吧。”
“你明天在京北吗？”
她心念一动，低头清了清嗓子:“不在。”
她没骗陆启昭，第二天去隔壁市是早定好的芝麻山录制行程。原本司瑜应该也要跟来，但她在工作群里交代了一番之后就“消失”了。
目前知道司瑜和陆家关系的，只有沈南桑，海棠还碎碎念有事情要和司瑜商量，但电话都没人接。
录制之前的候场阶段，其他人还在妆造以及个人采访，闻远洲和她先录完了个采，于是在没有摄像头的休息区摘了耳麦，趁着没人闲扯。
“你那个手表送出去了吗？”
她习惯点开了一个跑酷小游戏，心不在焉地回答他：“送了。”
闻远洲摸着下巴:“上次决赛现场你跟那个谁一块儿，他手腕上就是那块表，我看得一清二楚啊，你别想否认。”
沈南桑顿了顿，选了个角色出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放心，别人我可都没说。”
她头也不抬地对他竖起大拇指，不咸不淡的样子是明目张胆地敷衍。
“现在他家这事儿，你不用去看看？”
她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空气抿了抿嘴唇：“不合适。”
忙着举办葬礼，陆家要宴请的宾客，处理的人际关系很多，中间少不了孟钰的功劳。沈南桑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给人家添乱。
他们迟早会知道沈南桑和孟钰的关系，但不是现在。
“也是，你现在过去新闻就写的不是葬礼了。”闻远洲叹气，“想想我差点把你微信给别人了，让陆启昭知道我还混不混了？”
“他没那么在意——何况你不是没给吗？”
“那是，他后来还问了一次，我顶着压力拒绝的。早知道你有王炸，我也不多事儿了。”
“辛苦你了，下次请你吃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