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魂,栖若整个人幡然一醒。
然而这次,她没再惊慌失措,而是努力压下满脑子的不理智,以及那颗砰砰乱跳的心,慢条斯理故作平静地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你……醒了?”她一抬头便看到了对方一双如冰糊般沉静通透的眸子,一时语噤,问了句废话。
“嗯。”对方轻轻应了一声,垂下眸去。
“刚刚,不小心。”栖若故作大方,给刚才的状况做了一个解释。
接下来,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栖若听到他回了一句:“没关系。”
且眼尖的她见到他在回答这句话之前脸上似有一丝笑意闪过。
于是她不由挑一挑眉,而后沉下脸来,忍不住向他扔出一句话:“你既然醒了,怎么没知会一声?”
你若早吭一声,这一切就不会发声了,都是你造成的,你竟然还在那嘲笑于我?
然而却见对方抬眼向她看过来,一脸波澜不惊,“刚醒,还没来得急。”
啊。也不知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还是说话声音好听,栖若内心一个善解人意,顿时不怀疑他,也不气他了。
只不过想着那场乌龙,被她强行压在心底的尴尬不由又开始升腾起来,另她在这里有些站不住脚,索性提腿打算走。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先出去,外头还有大把事等着要做。”
说完没等人应声,紫色蝶裙随着转身的动作在空气中猛然一晃,她大步朝门口走去。
只是才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之人带着点笑音开口道:“这么急着走么?”
栖若一愣,这种状况下,若是按她平时的反应,一定会回一句“是的”,然后继续自己的脚步,可眼下却不知为何,她很想听听接下来他还要说什么。
因为在这一瞬,她想起了青篱说的那句话,说他们是很熟很熟的故旧。
有多熟?熟到什么关系?
于是栖若停住了脚步,回转过身,然而视线掠了他一眼却又离开,“我们很熟?”
禾汐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向春天里的风,醉人心脾,“熟的,所以我这刚醒想同你叙叙旧。”
听到这话,栖若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她很想知道自己百年前的记忆。
但是她转念一想不觉挑了挑眉,“叙什么?你们不是这不能说那不能说,有什么好叙的。”
果然片刻的沉默后,那禾汐虽开口却只道:“还是有一些能叙的,比如说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比如说对于你的照顾我应该给予的感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在他当时都是睡着呢,并不知道她是怎么照顾他的。
栖若眨着眼睛视线往一旁垂了垂,思索了一会儿才拎出来一个回答:“有你兄弟在,我不过搭把手而已不用谢!”
然而话还未说完,不,准确来说在她还在思索的那个当儿,她的脸颊就开始不争气的犯起了臊来。
禾汐眉眼轻轻一抬,“你脸红了。”
他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她仍旧慢了半拍才答上来,“热的,这天越来越热。”
感觉自己无形中要被逼到墙角了,局促中她的视线到处乱放,就是不敢往他身上放,即使此刻他仍是坐在椅上一派温和,浑身上下瞧不出一点咄咄逼人的样子。
似乎于他来说,这些话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只是她。
栖若垂眸细想,只觉自己确实不太正常,歹说她也是在这凡世滚打了一百年的人了,人都说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她这都十个十了,心境应是练得就算没到炉火纯青,那也该是油盐不荡才是。
且本来她也确实一直都是心平静气的待人接物,可不知为何,眼下面对这人时,她偏偏就顺不了耳从不了心了?
就像是有某种不可抗的先天力量作祟般,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激荡进了她的心里,另她不由自主的要去在意。
青篱说,她与他们很熟,那究竟是熟到了什么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