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青篱手里接过禾汐的。好像是硬把青篱挤到了一旁,因为她看到了青篱一脸讶异的神情,他甚至还把梧桐一起拉走了。
禾汐紧闭双目,状态极其糟糕。唇瓣早已失了血色,脸苍白到近乎要化去般的透明。
她搂着他坐在地上,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早已失了声。颤抖着手抱住他,替他擦拭着额角蜿蜒而下的虚汗,看着他胸腹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光张了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胸口难受到快喘不过气,想喊他的名字,她想问他还好吗,但喉咙干哑涩疼到一声也嘶不出来。
她的手颤抖着抚过他的伤口,虽然梧桐已为他止了血,可那狭长的口子却未消愈半分。
她正打算调运自身灵力过渡给他,心中急切,甘愿作誓,哪怕灵力尽耗,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突然,她感觉到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腕,她心下一振,回过头来看他的脸,发现他已睁开了眉目。
许是因为高兴,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你……怎么样?”
这话一问出,她又觉得自己问得很蠢,那一剑撕心裂肺,会怎么样还用问吗?
可见他醒过来,她又希望他真的没有怎么样。
“……别急。”他在无尽的痛苦中,向她挤出一个笑容,虚弱道:“……你忘了青篱误服剧毒而不死的事了么?”
这一句,似有万能魔力,栖若记忆飞快回溯死死锁住先前青离身体自行解毒的那一幕,眼下再看清禾汐眼中一如既往的淡然,突然间,她便像是明白到了什么。
她脸上笑着带出一串泪来,哽咽许久,才出声道:“不会有大事就好。”
她的声音嘶哑如蚊蝇,“接下来,我要如何做,才能帮到你?”
禾汐莞尔一笑,却是什么都没说,他突然缓缓闭眼。
一旁的青篱看着眼前的那幕,后知后觉两人的不寻常,不禁微微侧目瞅着他们,此刻嘴角更是酸出一抹笑意。
他收回视线牵住耳耳的手,向着另一旁的银发少年道:“小梧桐,得空了,我带你去逛这凡世街景,好吃好喝保你大饱口福停不下来,不过眼下得先麻烦你将这孩子抱到门口。”
说着,青篱指了指地上的男孩,再补充一句:“这样,他的父母来找他时一眼就能看到。”
而此刻,有光自禾汐全身散出,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沐阳瑜下意识退出两步,下一瞬却被那刺眼的光芒涛然吞噬,不知有我。
*
当栖若看清眼前时,她随即意识到这是某种力量的幻境。
幻境中的景安城街景依旧,却空无一人。
不知情况的栖若循着街道一路走来,只觉此种现象似曾相识。深入一想才忆起两月前治疗溺水症状时她误闯入的那个幻境。随后便想到此境定与禾汐有关。
一想到禾汐,她整颗心突然猛的一提:禾汐伤重危在旦夕,可她却在这旦夕之时进了这方幻境。
左右不见人,她开始焦急的在大街小巷找他。
在她寻人之时,时间似乎过得极快。只见眼前画面如梭,她似离开了景安,上了一座崖岭,最后来到了一棵梧桐树前。
前面是一座庄园,青砖碧瓦,莲座神灯,门前牌扁上写着“西禾园”三个字。
她推门进去。
有一男一女在碧桃花树下收捡那一片片随风飘落的碧桃花瓣,看到她进来,笑道:“今日落了许多花瓣,待我们捡够了,给姑娘送去酿桃花酒。”
栖若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心中突然冒出了他们的名字,“有劳青也、花娘,等酒酿好,我请大家同喝。”
不知怎的,她的嘴巴好像不受控制似的说出一些内心并不太懂的话。
且她内心里突然便认知到了自己除了酿果子酒,还爱酿桃花酒。埋在桃花树下,正是想等着百年后挖出来庆贺之用。
那被她唤作花娘的女人见她要往屋里去,便抬手为她指了指路道:“汐皇在水榭,厨房里闷着一笼花生,姑娘不妨端了新茶过去为汐皇替下旧茶?”
汐皇?栖若恍然间稍有一愣,随后便只觉理所应当熟悉倍致。
但她潜意识中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梦中景象时刻在暗示她的认知,正似强行与她融汇。
她在那女人的话语提醒下,自觉知道了厨房位置,知道茶叶摆放的位置,端了茶盘脚下也自然而然就会往水榭行去。
她看到他坐在水榭里的石桌旁,手里握着一卷书。
“大人认真,茶已经凉了,我沏了壶新的来。”她将茶盏摆上桌,再添上几样送茶糕点,“这是花娘刚焙出来的枣香饼,我尝了尝,味道也快抵上您的水平了。”
禾汐抬头看了她一眼,拿了块饼尝了尝,评道:“嗯,不错。”
而后继续低下头去看他的书。
栖若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