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终于没忍住轻唤了一声:“……瑶珊。”
然而他不叫这一声大概还会好点。
瑶珊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焦灼意味,顿时怒意激增,掐着影儿的手劲再没了迟疑,一下就将人捏断了气,“咚!”地一声,尸体被重重掷到了地上。
虽然沐阳瑜手握景安兵权,刀戟常伴惩凶除恶,杀人这事一点也不陌生,更不会因见血而露怯,但所杀之人无辜与不无辜却是存在本质区别的,他虽杀人,但不滥杀无辜,且今日一早他便已接手过了二三十名不分男女长幼的无辜受害者的遗体,眼前再加一个,心理上确实难免有些把持不住平静。
于是他默默将视线转开,装作端桌面上的茶要喝,没再去看地上刚被掐断气了的人,在端茶的动作之间不动声色的暗叹了一声。
可即便他表现得如此隐晦,那瑶珊却仍像是看出了点什么,盯着他突然就问:“怎么?你心疼了?”
沐阳瑜愣了愣,面露几分无辜,随即表现出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道:“谁让她有错在先,本王从未应过她那些名分,瑶珊此举倒是干脆地替我除却了麻烦。”
“这可是你的相好啊!”瑶珊半眯了眼睛,有点不太相信沐阳瑜的话。
沐阳瑜哼笑一声,举起一根食指在面有摇了摇,“不是,我并不喜欢她。”
“是吗?”此刻瑶珊脸上才终于露出些许笑容,“如此美人王爷竟还看不上,由此可见眼光之高,真不愧是骄贵出生的王爷。”
闻言沐阳瑜不动声色的笑了,他毅然抬头盯着瑶珊道:“我的眼光确实不低,就是不知道太过高攀了是不是得不到相应的回应。”
沐阳瑜直接大胆的盯着瑶珊,就差将她的名字直点出来,他的这番表现另在一旁本就在玩味于他的瑶珊更是来了兴致。
只见她将手抬至面前,认真端详着手掌上看不见的血迹,来回不知看了几遍,这才提兴沐阳瑜道:“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今日出去收拾的那一大滩烂摊子那可都是我的作为呀。”
她边说着边揉动着手腕在厅中来回踱走几步,纤细的手指如利爪般勾握成拳又松开,勾握成拳又松开,语气漫漫轻扬:“我昨晚刚杀的,不过杀了多少人,我倒是记不清了。”
说到最后,她的视线又落回到沐阳瑜脸上,紧紧盯住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却见他面色平静,并未有一丝惊恼与害怕。
“一共二十八人。”沐阳瑜答道
“是么?这么少么?”瑶珊皱眉,“看来还是我手软了。”
她这话沐阳瑜没有接。
于是瑶珊即刻提问:“你害怕了?”
“不!”沐阳瑜摇头。
但是他的回应还是太欠缺了。
“那就是生气了。”
只有害怕与生气才会让一个人变得说不出话来。
瑶珊无声无息走到案桌旁,将桌上那盏果茶一点一点倒在了桌面,茶水顺着桌沿流向沐阳瑜那边,再引成一条线流往地面,高高溅起的水花扑在沐阳瑜的锦袍上,果红色的液体在淡蓝色的锦缎上晕开,形成深沉的紫色。
眼见斑点晕成一片,沐阳瑜却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他只是突然开口道:
“瑶珊作为荒泽神主,天生不凡,行为处事自然不能以凡心而论,我相信你的所做所为定有你不凡的用意,我要求你给我神的能力,你兑现得很好,自然你的所想所求我也理应全力支持,故而此事我不会也无资格生气,只愿,你能顺心。”
沐阳瑜这番话说得诚肯,瑶珊听得很入心,面上原本有些紧绷的神色明显缓了下来,她伸手将茶盏扶正,顺势带出一道灵力,接着原本顺着桌沿往下流的茶水竟然逆流而上倒回到杯盏内,随着桌面也瞬间干净如初。
“那你为何还去帮着到处处理尸体,亲力亲为?”瑶珊最后盯着沐阳瑜袍摆上大片的茶渍,忽而止住了指间的灵力,她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
“因为我猜测这应该还只是你的开始。”沐阳瑜答道:“虽然我不知道瑶珊你为何要这么做,但不凡之人行不俗之事,此番行为定有你想要达到的目的,我一肉体凡胎亦无资格干涉你的举动,只要你最终能助我取得神身资格,那么过程我都会替你清扫障碍。
“今日这事我若不出面亲力参与,王知府顶不住压力,定会上报朝堂,让朝堂派能人异士下来追查,而我以为瑶珊应该还想有更多的行动空间以达到更深层次的目的,可倘若朝堂当真派下能人异士,定然会给瑶珊后续的打算造成麻烦,故而今日我才去包揽了替所有受害者查处真凶的责任,以此稳住了王知府,也暂时稳住了受害者家属,也算是替你争取到了更多安稳有利的行事空间。”
听完沐阳瑜的话,瑶珊忽而转过身去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瞎忙。”
“什么?”沐阳瑜隐约听到,却没听清。
“没什么。”瑶珊转回身来,“你如此护我,就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