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看戏的热闹,明明戏折已入高潮,明明唱得精彩绝伦,却没有一人鼓掌,没有一人喝彩。
这压根不像看戏,反倒像一场公堂,戏声成了调和的背景,公堂却供大家来断,断的是一出谁掌权的案。
今晚大约惊动了全城的老少百姓,攒动的人头在灯火下黑压压一片,台上唱戏的人即使觉出不对却依旧认认真真。
看着那一跃一舞,听着那一声一扬,禾汐只觉赏心悦目,不由得露出笑容。
终于一段高潮过尽,他伸出手给他们鼓出一阵掌声,评道:“好,声情并茂,演绎精湛,惟妙惟肖,其中深意直击人心,不愧为景安头牌戏曲人,功夫可谓扎实深厚!”
这声高评另台上的唱戏人愣了一愣,他们完全没想到今夜竟还有人是在认真听他们舞唱的,且那个人还是全场看上去最缺乏兴头之人。
他安静平和,淡漠乏趣,虽一双眼睛清亮有神,却仍旧掩盖不去他苍白的面色,和那樱红唇瓣旁泛白的唇边。
他明明有些病态,但又似乎精神十足。
就是如此一人,本以为他只是来凑个数,被拉着在三人中一坐,然后靠着椅背饮上半盏茶修身养神不与种种作争,却没想在这众人无声之境,竟是他锵然出声,未丢看戏初衷毅然给精彩的表演喝彩鼓劲。
这个人如此与众不同,众人才开始反应过来,他打从一出现便是与众不同,他浑身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无与伦比的从容与淡静,本就是一种鹤立鸡群的自然展现,看得出他并非刻意,而是与生俱来。
虽然百姓卑贱,但百姓却不缺乏见识,如此无声中由骨子里透出“领引”气场之人,大家终于似乎明白到了点什么。
难怪景安王因为他甘愿为侧。
而此时此刻已不只景安王,在场所有城民百姓都幡然醒悟——这出戏台的领者并非沐阳瑜,也并非那位像若大夫的女子,而应是这个看上去最为温和不争的禾汐公子!
他的一段鼓掌、一声评论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了台上,大家气氛一上来也开始替台上的戏曲人喝彩鼓掌,虽然他们并没看好台上演了出啥,但他们相信禾汐公子的眼光。
他说好,那便一定是好!
一曲散,台上换角走场。众人看戏之趣总算被激起,等戏之时已是一众平常之态,长河两岸唏唏碎语中尽是对上一场戏的议论,以及对下一场戏的期盼。
一直沉默且没什么动静的的沐阳瑜此刻侧头看了一眼禾汐,眼底神色终于活络了一些,脸上似有若无的微笑悄然闪过,而后视线掠过禾汐看向最左侧的瑶珊。
却意外的发现她在剥一盘栗子。
难怪这么久她都不曾说话,栗子皮坚最不好剥,加之她动作并不快,剥出那一盘确实需要那些时间。
沐阳瑜起身,他朝她走了过去,“我帮你。”
瑶珊递给他一个桔子,“你剥这个,剥了自己吃,我尝过,可甜。”
沐阳瑜看着手中桔子,他心中很清楚,经过她手的果子哪怕不甜,但只要她想它甜,它就会是甜的。
可他没想吃东西,他拿着桔子也没将它放回桌上,只是又对瑶珊道:“刚才那出戏可还行?若是不好看,我让他们换一班子人。”
瑶珊见沐阳瑜还未走开,随口答道:“何苦麻烦,我又不看。”
说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对沐阳瑜道:“此处少了我爱吃的花生,你出街去,给我买些来。”
沐阳瑜有那么片刻的犹豫,然而最终是没有说半句拒绝的话。其实买袋花生哪里需要他亲自跑一趟,随行手下那么多,随便喊一个都能很好的完成她的吩咐。但因为她话语里指明了要他去,那么,他就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