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漪还未开口,梅氏已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低声道:“这是怀平世子妃。”
秋水漪想起来了。
她让信柳去给被洪三糟蹋的屠户姑娘出主意,让她想办法赖上纪锐。
那姑娘手段倒是了得,让爹娘去怀平郡王府时将自己带上,又想法子调走纪锐身边人,直接一碗药给他灌下去,当日便与纪锐做了夫妻。
事发之后,那姜家夫妻赖在怀平郡王府不走,哭着喊着要纪锐负责。
纪锐恨毒了他们,自然不愿。
端淑长公主也有些看不上这家人的做派,只松口给一个侍妾的名分。
姜晚娘衣衫凌乱地站在父母身后默默垂泪,一言不发地跑出了府。
妙龄少女衣衫不整,梨花带雨地在大街上跑过,自然引人注目。
没多久,全京城都知道被采花大盗糟蹋的姑娘转头又被他的同伙,怀平世子给糟蹋了。
一时间,怀平郡王府站在了风口浪尖,每日都有书生站在郡王府门前写文章怒骂。
端淑长公主忍了一个月,压着纪锐以侧妃之位将姜晚娘迎进府。
到了姜家,却得知姜晚娘已经有了一月的身孕。
姜家放言,若是想要这个孩子,必须给他家姑娘正妃之位。
怀平郡王府一行人直接傻了。
纪锐气疯了,提棍便要打杀了姜晚娘。
以往他做什么,端淑长公主都依着,可他这次要杀的是自己的孩子,她盼了许久的孙子。
端淑长公主第一次在纪锐面前显露出强硬的态度,命人将纪锐绑了,在姜家留了许久,回府便递上了折子请立世子妃,没过多久,风风光光地将姜晚娘娶了回去。
一个失了身的屠户之女一跃成为当朝郡王世子妃,这桩大戏令京中人瞠目结舌。
事情传到云安侯府,连秋水漪也惊讶了许久。
如今见了人,更添了三分讶然。
这般有魄力的女子,竟生得这般柔情似水。
望着马车内面带浅笑的姜晚娘,秋水漪扬了眉,“不知这马夫,是端淑长公主请的,还是世子请来的?”
姜晚娘是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否则也不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秋水漪这一问,她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窍,银针般尖利的目光刺向那马夫。
马夫瑟瑟发抖,死死埋着头,不敢看姜晚娘一眼。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胡氏目眦欲裂,冲上去将马夫踹下马车,身形灵活地跳下去,拳头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打得那马夫连声哀嚎。
一边打,一边骂:“你个丧良心的,敢害我女儿和外孙,看老娘不打死你!”
“亲家夫人饶过小的吧,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是世子!都是世子逼的!”
胡氏嘴巴不停,“你不是个好东西,那纪锐也是个黑心肝的!一个世子,居然能做出残害亲子的事来,我呸!什么狗东西,不让他见识见识老娘的手段,老娘不信胡!”
梅氏出身富贵,何曾见过这般撒泼的夫人,一时目瞪口呆。
秋水漪给信柳信桃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反应过来,围在胡氏身前,挡住他人窥伺的目光。
胡氏见了停下动作,顺了口气,口中道:“你这姑娘是个好心人,可惜老娘最不怕丢脸。反正传出去,更丢人的是他狠心杀害亲子的怀平世子!”
后一句音量极高,附近看热闹的人纷纷露出惊愕的目光,侧头窃窃私语。
这母女俩,都是聪明人。
周围都是有脸面的人家,就算纪锐想方设法摆脱姜晚娘,可一个能杀害亲子的人,哪家还敢将女儿嫁过去?
算是彻底将纪锐的后路斩断了。
秋水漪心生佩服,“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婶子见谅。”
胡氏这一个多月来也见了不少达官显贵,但还是第一次见对她这般和蔼的世家贵女,收了手,咧嘴笑了笑,无措地站在原地,看向自家女儿。
姜晚娘倒是还算镇定,手轻轻放在尚未显怀的腹间,眸中晦暗难明。
勉强勾唇,“我娘与市井人家打交道惯了,姑娘莫怪。”
秋水漪笑了,“婶子性子爽利,能护住家人,这是好事才对。”
胡氏立即得意扬眉。
姜晚娘面色柔和不少,“我还有要事,需先走一步,往后若有机会,再与姑娘详谈。”
她扫了眼秋水漪等人身后的马车,记住族徽,唤了声胡氏,“娘,我们先回去吧。”
胡氏提溜着那马夫回到马车上,恶狠狠地威胁,“好好驾你的马,我闺女和外孙若出了事,老娘要你全家狗命!”
马夫唯唯诺诺地点头。
怀平郡王府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原路返回。
至于回去之后,胡氏当着端淑长公主的面怒骂纪锐和马夫,姜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