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凝滞,脑中一片空白,柳稚鱼甚至都不知道那道蓝色的身影究竟是何时飘至自己的身前。
“小心!”
京微的惊吼倏地扯回她的思绪,还来不及整理心底蔓延开来的悲伤,手上便以条件反射地对上那妖物的花剑。
“臭丫头,我记得你。”
轻飘飘宛若挑衅般的几招过后,妖物与柳稚鱼拉开距离。
它打量着少女,清晰地看见了她眸底还未收起的绝望。
“你很痛苦?为什么呢,哦——我猜猜,是因为那个书生?”
它随意地转着手上的剑花,漫不经意地抬眼。
“可惜呢,他已经死掉了哦,不,不对,他还活着,可惜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死了或许还更轻松一些。”
柳稚鱼的手蓦然又攥紧了几分。
“可是你为什么会为他感到痛苦呢?我翻遍了他的记忆,他好像不认识你呢。”
那妖物若有所思,随后,柳稚鱼看见它的唇角勾开一抹恶劣的弧度。
“不过——他似乎还有个怀有身孕的妻子?啧啧啧,虽然已经过了三年,可小娃娃的滋味还是非常可口的——”
眼前骤然闪过一道水蓝色的光,妖物横剑相抵,对上柳稚鱼仿佛溢满黑雾的双瞳。
它轻笑出声,手中却是轻松地化解柳稚鱼一个又一个的杀招。
招式凌厉,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潮自心尖涌向四肢百骸,柳稚鱼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只依稀感受到有一股难以捉摸的东西在控制着自己的躯体,脑海中闪过的字样皆被染上毒戾。
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她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般践踏人命,它罪无可恕。
柳稚鱼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之中,手腕被翻出残影,甚至旁人都看不清那把长剑的模样,只能见到那抹水蓝色的光不断地晃动在两人之间,一步步直逼妖物的命门,却又被一次次地挡回。
就这样,百余招已过。
一旁提剑而立的京微甚至跟不上柳稚鱼的速度,第一次对这位传言中天赋异禀的少女有了直观的认识。
先前对她的评价只不过停留在传言层面,她知道她极有天赋,也知道她在仙门战败以后同另十一位少女一起被迫嫁与妖王,本以为这般人物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般叛离仙门,是妖族卧底,可眼下亲自目睹,却又发现传闻实在是假的不行。
因为她若真是妖族之人,便不会在此刻对上自己的同类时,恨不得将其置于死地。
那妖物似乎也发现了柳稚鱼的不对劲,原本满不在意玩笑般的神色顿时收敛了几分,手下的招式开始变得干脆而认真。
柳稚鱼渐渐地有些吃力了。
【撤退!斩妖除魔可不是你这样的疯子打法!】
心下天书的嗓音惊叫出声,平素淡然的语调在这一刻被染上愕然,柳稚鱼却不闻不顾,手下招式狠厉,连眼底都漫上血气。
【你就这样杀了它,沈钰之一定会死的!】
闻言,柳稚鱼才骤然回过神来。
剑锋堪堪擦过对方的脸颊,削下几缕发丝,她顺势一挡,脚下错步,仰身向后撤去,与之拉开距离。
一场激战过后,柳稚鱼口中喘气,额上也淌下细汗。
“……你什么意思?沈钰之……还能救吗?”
心下陡然升起一股希冀,不多,只有三分。
方才的过招让自己吸入了太多的妖气,柳稚鱼打开方才京微给的玉白瓷罐,从中又倒出两粒漆黑的小丸来,闷入口中。
“邪避丹不是这么吃的。”耳畔传来京微略带慌乱的嗓音,下一刻,身侧便轻飘飘落下一道身影。
“你还能撑得住吗?吴师尊马上就来了。”
柳稚鱼平复着气息,没有回话,心下却遽然升起一丝预感。
吴师尊……那样恨妖族入骨之人,手下绝不会留半分情面。
“回答我。”
半晌,心下才响起天书颇有些不情不愿的声音。
【有是有,但几乎不可能。】它有些犹疑,似乎不太想让自己的宿主只身犯险。
【若有一人能进入到那妖物的识海之中,击杀妖物,说不准沈钰之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很难很难,一个不小心,你也会丧命。】
柳稚鱼咬牙:“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言下之意,便是决心要再去那识海中走上一遭。
天书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没有回音。
“我该如何进去。”
先前进入识海纯粹是莫名其妙,但柳稚鱼知道一定同天书分不开关系。
可还未有回音,耳旁却乍响众人的惊呼。
“吴师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