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好似无边无际。
贺启焱把一套贺家棍挨个动作耍完,才收回了手,又上下打量了这条等身齐的棍棒,右手换到左手,步至兰锜,将其插了回去。
正当兆平上下忐忑之际,方听启焱发了话。
“遣那丫头到外头的庄子上去,越远越好。”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兆平松口气,应了喏。
年年汴京总有新鲜事发生,今年这头等里,新皇登基,廖家二郎护主有功属一件。二一件是郡王府严贞吉被罚关祠堂,有好事者传严公子同严母抗争为的是许家五姑娘。再就是到了自己身上,贺许两家联姻,他同许家五姑娘成了亲。
统共三桩,自己妻就占了两桩。他这个做夫君的该不该高兴?
怨不得昨夜里温柔缱绻地躺了泪,原是白日里见了那严贞吉。
贺启焱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他进了主屋,往里间去。
今日里,世棠起得晚,没去小厨房。反正待着无事,见贺启焱要擦身换衣,便走至近前,欲接下他换下的衣服。
贺启焱脱下中衣,她接了过去。
芳云端过盛水的面盆,启焱就着水洗了,世棠又把帕子绞干递给他。
启焱接过,眼睛看向世棠。
他动作沉缓,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世棠还是读出了他眼中的冷意。
他拿着帕子净过了手,世棠待要伸手去接时,他看也未看,将帕子直接丢进面盆,然后迈步去了净房。
净房里头传来哗哗的水流声,世棠才想起大桶里储的全是冷水。
碧衣唤一声,“姑娘。”
换下的衣服还悬于她臂弯,世棠唔了声交给碧衣。
内间是主君主母歇息的地方,丫头们把活儿干完,很少久待。碧衣抱着六爷换下的衣服送去后院,芳云去小厨房看早饭是否准备妥当。
很快贺启焱从净房内出来,去箱橱翻找。外衣随意地披在身上,他本就生的不俗,加之常年舞枪使棒,此刻长身一立,更显肩阔挺拔,身姿健硕。
世棠早间看他换下的衣裳,领口处破损得厉害,想着即便缝补了也会留下大个针脚在外侧,不雅的很。
两人的衣物平日是世棠及丫头们收着,他一个大男人从不接触这些,哪里知道衣服搁在哪。
翻了半天,眼见着箱橱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世棠再也忍不住,径直走了过去,很快从一堆翻乱的衣服中取出了一件男子中衣。
贺启焱长臂一伸作势来拿,世棠瞥了他一眼,攥着衣服的手没有松开。
她拎着衣服,往桌几旁走了几步,站住了等他。
贺启焱伸手无果,只得跟着迈步过来。
世棠见他听话,边服侍他换上,声音也放柔和了道,“之前那件破了便不要再穿了,我让芳云另做了两件已经包了起来,你想着回军营的时候带上,到时候也有个倒换。”
穿了中衣,世棠又拿过一套鸦青色常服,待他都穿上身,世棠从一旁绕至他胸前,伸手去整理襟口。
他突然开口问她,“你为什么不做?”
世棠抬起眼,从方才进屋就一直沉着脸,世棠只当他累了未曾想过旁的,可如果说之前尚不明显,那这个声音里的不悦就再清晰没有了。
她费心费力地忙活一早晨,都喂了狗了。
他身形够高,她微微仰着头看过去,迎上他的视线。
世棠脾气不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不想直接回,反问一句,“我,做什么?”
“衣裳,”她泛红的眼睛愈发刺着他某处的神经,他一字一字地问她,“为什么不是你来做?”
这个问题还值当得用质问的语气,世棠想我怎么做,说我不会,说我们九年义务教育不教这些,我是不是还得裹个小脚给你看啊!
她慢慢收拢好他的衣襟,从胸前的长袍滑落至身侧。大早上吵架会影响财运,对上他莫名其妙的情绪,世棠打算冷处理。
她侧过身,走至箱橱前,口气淡然道,“芳云绣工一流。”
一边整理着被搅乱的衣服,一边心里道如果女红这事令他不悦的话,那以后多的是他不高兴的时候。
贺启焱料想她不会回得痛快,当真听到她的托词还是被刺到了。
哪个女子不给夫君裁剪做衣,便是父亲一年四季贴身衣物也是出自母亲之手。所谓丫头绣工一流,不过是压根没想做给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