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焱也在拿眼看他,神色莫辨。
没法子,在两人注目下,兆平拿起离手边最近的一个花卷三口两口地塞进了嘴里。
世棠看了一眼,这狼吞虎咽地净得你主子真传了。
“味道如何?”
兆平大睁着眼,头点地似啄米,“好吃!”
“跟你军营伙食比起来如何?”世棠循循善诱。
“太好吃了。”
“真的?比你营中伙食还要好?”
启焱已经撂下了筷子,再不清楚世棠用意那就是猪了。
兆平见六爷黑了面,以为是嫌自己说得尚不够,那便更要大胆地讲出实话了。
“大娘子这话问的,肯定好吃啊,这就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营里那都什么玩意啊猪狗都不稀得吃!”
世棠拿过绢帕擦了擦唇角,对他感激的一笑,“承蒙你不嫌弃,就让芳云端你屋里吧,其中有两样碰了就不给你了。”回过头看着芳云,“直接倒了。”
然后向对面的启焱歉意满满地说道,“早就告诉过你,妾身笨手笨脚的,伺候官人总是尽不得你欢心。也罢,”
兆平才将将回过味来,就听见耳边大娘子继续说着,“兆平,收拾起你六爷的衣物,问清楚了哪里伺候得好就搬去哪。天黑前收拾出主屋。”
话说完,便带着侍女离开了凉亭。
兆平一脑门子问号,这好端端地怎地突然让搬出去?瞥眼看芳云,哪知心思被识破,还没等张嘴,便被芳云狠狠剜了一眼。
兆平脚步加紧跟上了碧衣,“碧衣姑娘,碧衣姑娘,”又怕被大娘子听见,只得放低了声音道,“这是怎么话说地,怎么突然让咱们六爷搬啊?”
碧衣没像芳云扫平他的脸,但也没个笑模样,“六爷挑三拣四,嫌东嫌西,咱们主屋可伺候不了!”丢下这句话就跟去了前面。
兆平完全明白了,这是六爷偷鸡不成蚀把米,找茬不成反被大娘子拾掇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凉亭,看着一桌子的好饭菜,心里不禁埋怨六爷,没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这下好了,只此一顿,接下来断顿。不仅断顿了,还直接被撵出去。
抬眼瞧了瞧兀自坐着的六爷,两人视线撞一起。
兆平问,“那爷,咱去哪?阮小娘还是隋小娘啊?”
启焱瞪眼骂道,“去你娘那!”
兆平怪叫,“那怎么行?我老娘都五十了!”
启焱真想照他身上来一脚!猪还能宰了吃,就这笨呼呼地早晚被气死!
世棠打算着需出趟门,想着给婆母请过安后便叫人套车。阿吉带回来的消息是“郭家公子”今日去萃珍楼收银子,宜早不宜迟,今日便去会会他。
可等进了世安苑,婆母兴致颇高不知是得知启焱回府还是因了旁的什么原因,总之非要拉着世棠打牌,二嫂章氏也在一旁随和。
章氏自贺启元外任后,每日公婆前少不了晨昏定省,世棠进了门后,两人便时常在世安苑见面,日子久了很是投机。
章氏性子沉静,两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愁眉不展的贺母每日由两个儿媳陪着,便不似起初那会时时将两个儿子记挂在心上。
论说起打牌还有些缘故,世棠见婆母郁郁寡欢,便想借着玩牌来转移她注意力。领着婆母上手了几回,贺母果然欢喜了许多,可于这上头也有了瘾,每日里必得拉着两人打几圈才痛快。
时下玩的马吊牌当属四人玩,世棠改良成类似于斗地主的玩法,这样三人参与也可尽兴。
只是贺母时常耍赖,二嫂不言,世棠却不会忍着。
世棠道,“婆母兴致高,我们做儿媳的不能扫了您的兴。可是呢,您高兴了也得考虑我和二嫂,这次赢了输了必须说个清楚,做那之前的耍赖,欺负小辈,我和二嫂不能干。”
贺母哼一声,“叫你二嫂说说看,谁耍赖来,之前我是输过但也非全输,你们不是也有输了不认的时候?”
确实非全输,不过是两人输的次数加起来都顶不过贺母一人。
章氏话道,“不妨这次前头定好了,输了便认,谁也不兴耍赖。”
话说着,两人齐看向贺母,贺母用力点了头。那接下来便是定奖惩。
世棠的意思是不提银子,输了的人自觉往面上贴一条纸。贺母不应,老婆子贴纸条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世棠不依,玩耍也得讲究个丁卯,大家一视同仁,不然吃茶听曲好了嘛。
一时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章氏出来解围,“婆母输了总要认罚,要不贴瑞儿脸上吧。”
规则已定好,多说再无益处。
三人瞪圆了眼珠子今日里誓要决出个胜负。
丫头洗好了时令水果连着些冰一同浸在案几上的粉青瓷盆里,无人去理会。三人桌前严阵以待,丫头们也齐齐抻着脖子朝向桌上的纸牌。
牌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