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定睛一看,眼前正是傅正江徐兰芝夫妇。
徐兰芝被宋蕴的大喝吓破胆,倒抽一口气后,像是气息被卡在胸腔里,她忙捂住胸口,连连拍打。
傅正江抓住她肩膀,扶稳她身子,一口一句“你慢点”、“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
宋蕴对这两夫妇无奈,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为什么躲在这?”
徐兰芝喘过气来,气息也稳定下来,忙伸手往傅正江兜里掏,看得出来她很急,兜不大,却让她一番好找,满是皱纹的手在里面寻了半晌。
傅正江催促她快点,说她磨磨蹭蹭拿半天,徐兰芝回呛说是因为傅正江自己乱放,才害得她一番好找。
“这些银子,你能带给音儿吗?”徐兰芝终于翻出一个小荷包来,递给宋蕴。
“昨天她跟我们吵了一架,又说了些气话。”傅正江哀叹一口,“人人都说,姑娘大了留不住,这还没长大,就天天想着往外跑,我们怎么说也不听,拦都拦不住,今天过来,连面也不见了。”
徐兰芝两眼瞪向他:“还不是你气上头,说要和她断绝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脾气,跟牛一样倔。”
傅正江不服,嗓门一亮:“她知道自己情况特殊,还要出远门,这能不叫我生气?你自己什么话也不说,光让我在那唱白脸!”
宋蕴把手横在他俩之间,打断他们互相指责的话:“别吵了,我会把钱带给她的。你们还有别的话要交代吗?没有我就走了。”
她实在不想待在这两夫妻身边,又吵又闹,还爱互相推责,嚷得人耳朵疼。
徐兰芝握住宋蕴的手,宋蕴身子一个紧绷,还是忍了忍,没把手抽离。
徐兰芝眼里含上泪花:“音儿倔的很,他爹昨个儿那么一说,她肯定心里恼着呢,不会给我们写信,麻烦你帮个忙,路上方便的话,写信告诉我们她的情况。”
傅正江补充道:“你们路上要是钱不够花,也给我们报个信,我们银子不多,但也够承担一些。只是家里还有个竹儿,得给他留些银子。”
“写信的时事千万不要让音儿知晓,不然她又该恼了。”徐兰芝想起来一点,又嘱咐一句。
宋蕴想着写信也不麻烦,一并答应了。
后又听这两夫妻叮嘱几句、念叨几句,宋蕴才得以脱身,回到码头上。
那边傅闻音也同傅闻竹说完话,道完别,到了这码头。
宋蕴和她碰上面,记起荷包的事,便要把荷包转交给她,再讲述自己方才如何遇上她爹娘,不过没有提及写信一事。
傅闻音收下荷包,打开数了数银子,大约二十多两。她收紧袋口,把荷包交到宋蕴手上:“你拿着花吧,我不用了。”
宋蕴问为什么。
尽管银子不多,可好歹也是二十两,路上总有需要花的,能用上好一阵呢。
傅闻音没作多解释:“我弟给我带了银子,不要他们的。”停顿片刻后,她小心翼翼问,“那两人还在吗?”
宋蕴知道,这是傅闻音在和她爹娘赌气。
想来也是难受,爹娘日常偏心,叫人不好受,怨气日积月累,等到人下定决心远离时,又蓦然显出一副关爱子女的面孔来,让人无法狠下心。
好似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又像是踩在黏脚的土壤上,难以剥离。
不知道傅闻音会不会心生后悔,又要回家去了。
宋蕴目光环视一圈,发现行人渐渐变多,都聚在河边,绕了一圈又一圈,挡住她大半视线,只得道:“不晓得,得走出去看看。”
她心底莫名生出一丝紧张:“你找他们,是想回家吗?”
“不是。”傅闻音的回答很坚决,她低着头,脚尖在木板上画着圈圈,低低道:“你帮我看一下成吗?他们在的话,就帮我把银子还给他们。”
听到傅闻音这么回答,宋蕴反而松一口气:“好,我这就去看看。”
不过待她回到小树林时,已不见傅正江夫妇了。
***
当宋蕴踩在船头甲板上时,她显然很激动,与她一同情绪高昂的,还有傅闻音。
最终还是老奕和卫霄菁找了艘客船,除了船员外,上有乘客数十人,皆是北上前往廉州——即大夏国与罗玉国的边界的。
两人一上船,就抛下其他人,手拉手奔向船头,在船板上留下一阵脚踩木头的哒哒声。二人趴在栏杆处,望着岸边,对岸上的人群指指点点。
“原来在船上,能看到码头上有这么多人哇!”宋蕴高声道,看到岸边人对船上人挥起手,她有样学样,高举着手挥动,似乎经历告别的人正是她自己。
这些动作被寂时泽尽收眼底,他黑如幽潭的眸子轻轻一转,看到底下的人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视线迅速收回,转身跟着老奕、卫霄菁去寻客舱。
人群实在太吵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宋蕴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