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第一反应:好贵气的男人。
不止因那价值不菲的西装,更因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
可即便如此,楚酒仍有些余悸,无意识地轻抚胸口,纤眉微蹙:“做什么,偷窥?”
男子一怔,似是觉得好笑,双掌一摊:“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肢体语言却漫不经心,看不出丝毫歉意。
言行上的矛盾感,加深了楚酒的敌意与怀疑。
她下颌微抬,审视着眼前男子。
注意到他指间的烟,楚酒眸光一凝。
方才来时,好像闻到过一丝淡淡的烟味。
莫非……他早就在这里了?
楚酒抬眼,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
所以,我才是那个莽撞的闯入者?
一时间,气势委顿了些许。
“你很会找地方,这里蛮隐蔽的。”楚酒无意义地撩了下头发,转身欲走,“不打扰了……”
“请留步。”
男人开口,声线有种浸没深海的幽柔:“姑娘特地寻来,想必格外钟爱此地,我便不夺人所爱了。”
楚酒身形未动,握着剑鞘的手指却微微收紧:“谢谢您的美意,但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男人低头笑了声,将烟捏在指尖,轻轻捻转:“比起烟草,美人剑舞,更令这月下晚樱的美景生辉。如此,竟是‘后来者居上’了。告辞。”
手工皮鞋落在石板路上,笃笃轻响。
楚酒心念一动,转身回望。
男子颀长挺拔的背影,隐在夜色里,有种海市蜃楼般的渺然。
这个背影,竟然比他的眼睛,更令楚酒感到熟悉,令她无端有种预感:
如果抓不住了,她错过的,将不止这个晚樱盛放的春夜。
“你等等!”楚酒喊出声。
男人驻足,微侧过脸:“嗯?”
“……”楚酒下意识向前迈出两步。
她向来不喜圆滑的社交辞令,尤其不擅与异性打交道。斟酌许久,才憋出一句庸俗至极的话:“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男子默然,眼里似笑非笑,看不分明。
楚酒尴尬道:“你……有些面熟。”
“是吗。”他敛眉,眼中笑意淡去,“是真实,还是虚幻?都不重要了。”
尾音很淡,有种自说自话的孤寂。
他转过头,毫无留恋地走入黑夜。
一瞬间,醍醐灌顶,楚酒脑海中闪过顿悟的灵光。
“Aran!”她一个箭步,来到男人身侧,眸光晶亮,“你是《月溺》的主角,Aran!”
男人垂眸望她,弯唇笑了:“你看过这部片子。”
“当然!”提到《月溺》,楚酒便抑制不住地兴奋。
《月溺》,是楚酒印象里第一部重刷过好多遍的电影,也是她最喜爱的电影。
那是楚酒十二、三岁的时候,她家楼下开了一家书店,有几台可以免费使用的电脑。
那时候,电脑还是新鲜玩意,楚酒很感兴趣,经常泡在书店,一有空闲位置,就凑过去玩玩。
她对风靡一时的网游不感兴趣,唯独爱逛视频网站。
《月溺》就是那时偶然淘到的一部片子。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的港岛,影音文化蓬勃发展的流金岁月。
主角Aran是名噪一时的小提琴手,被人们誉为音乐神童。
父亲是港城首富,母亲是芭蕾舞者。尊贵的身份、优渥的家境,令他心无旁骛地逐梦乐坛,不受任何干扰。年仅二十岁,便写出许多享誉中外的乐曲。
然而,天妒英才。二十二岁时,他的记忆力开始下降,随后确诊脑瘤,生存期不过半年。
看待生死,Aran是异常豁达的。
他极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同时做出一个决定:我二十余岁的短暂人生,都被困在音乐筑成的茧房。剩下的半年时光,我要周游世界,享尽俗世凡生,才不算白来一遭。
于是,他走下高台,与凡夫俗子对话,体悟他们的酸甜苦辣、七情六欲,重新认识世界,认识众生。
这部分,是电影的主体剧情。
然而,Aran还未环游世界,甚至没有走出港岛,对世界的认识便被彻底颠覆。
半年期满,Aran回到家中,等待落叶归根。
这时,反转出现:医生再次检查后,发现脑瘤是误诊,他的身体已然复原。
Aran喜出望外:他终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继续生活下去。
可几乎是立刻地,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惊愕:对生死一向洒脱的我,何时如此留恋人间?
他仓惶执笔,想写出一曲悲怆的乐章,可落笔生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