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期间,楚酒喜欢独自探索片场,找地方练戏,因此地形熟稔于胸,轻而易举脱离保镖的追踪。
当然,带着裴舒望一起。
目的地在一片竹林,楚酒停下脚步,气喘吁吁,余光瞥见裴舒望依旧气定神闲。
楚酒微微喘息:“你……不累吗?”
“还好。”身上的花瓣被风吹落,额头几缕发丝散开,有种随性不羁的美感,裴舒望淡笑着,“毕竟你牵着我,要更费力些。”
楚酒闻言,恍觉自己还握着裴舒望手腕,立刻松开:“我也还好……抱歉。”
“哪里话。”裴舒望不以为意,“我该向你道谢才对。”
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楚酒不自觉绽开唇角,眼尾弯起:“因为你还没玩够,不想被抓回去?”
裴舒望没答话,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了声,嘴角勾起似是而非的弧度。
还不好意思承认?
楚酒愈发觉得好笑,食指抵在唇边,嗓音压低:“别出声,跟我来。”
她转身往竹林深处去,身姿纤细轻悄。
裴舒望跟上去,一贯从容、自带压迫感的脚步,竟也像她一样,放轻了些许。
不自觉地,心底生出几分未知的期待感。
穿过茂林,拨开修竹,眼前的景象,美到令人窒息。
竹林环绕着一方水潭,碧波荡漾。
微风拂过,吹起一点白色萤火。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光点漂浮起来,在水底倒映出数不清的虚影,似繁星明灭。
流光溢彩。
纵使早已见过这般景象,楚酒仍然被这纷纷流萤迷住,看得移不开眼睛。
她看得太专注,以致未曾察觉,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温柔目光。
裴舒望侧目望她。
万千萤火,倒映在少女剔透的眸子里,依旧美极。
许久,楚酒兴奋地拽着裴舒望袖口:“好看吗?”
流光同样溶进他的双眸,裴舒望开口,一贯冷彻的嗓音都变得温柔:“好看。”
得到赞同,楚酒的心情愈发轻盈美好:“今天的萤火虫好像格外多,可能是天气越来越暖和吧!”
连日的烦闷苦恼都抛诸脑后,楚酒眼里漾起化不开的笑意,全身心享受当下的美丽。
她想拍照留念,下意识摸向“口袋”,手却摸了个空。
“出来得匆忙,忘了带手机……”楚酒有些沮丧,不过转念一想,垂落的嘴角复又翘起,“没关系,即使没有手机,我也会记住这一刻,用我的眼睛,和大脑!”
裴舒望仍注视着她:“用我的眼睛,和大脑……”
忽然间,一声不合时宜的震动,扰乱了空气中原始的静谧温柔。
是一条消息。
楚酒笑容一凝,侧目望他。
裴舒望已收回目光,掏出手机扫一眼,微微敛眉。
片刻,嗓音冷涩道:“楚酒,我该走了。”
楚酒微愣: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尽管不舍,她也能从对方神色中看出,裴舒望有要事在身,实在不便久留:“好,我带你回去。”
“不用麻烦,我记得路。”
裴舒望转过身,身影溶在夜色中,像被薄云遮住的月亮,忽然就多了触不可及之感。
楚酒嘴唇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叫他一声。
可是,没有挽留他的立场,和理由。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和自己不在同个世界,是确凿无疑的。
方才两条平行线的短暂交汇,竟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现在,该醒了。
楚酒用力摇摇头,驱散种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蓦地,一抹光亮闯入视线。
不同于萤火虫柔和的白色光点,那是一种锐利的金属银光。
草地上躺着一只打火机。
楚酒立刻弯腰捡起,举起手高喊:“裴舒望,你的打火机!”
修竹掩映间,男人回身,嗓音清落:“就当做回礼吧。”
“回礼?”楚酒不解,“我也没给你什么呀。”
“今夜,已是最好的礼物。”尾音低沉,裴舒望转身离去。
“什么?”楚酒没听清,握着那枚打火机,原地愣了会,才下定决心一般,猛地追了出去。
竹林外,清风送来丝丝凉意。
一个人影都没有。
楚酒茫然抬头,望向夜空。
薄云已被吹开,月华倾泻下来,照亮女孩茕茕孑立的身影。
“Aran……”她喃喃。
不可攀折的月亮,真的会溺死在红尘吗?
回到剧组的化妆间。
众人已经收工,只有造型师安然等着她。
“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