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颜玉颇有几分担忧,好奇,暗中谴了自家的丫鬟出去打听,自己则坐在大堂里等。
她时不时打开食盒一瞧,乌鸡汤已渐渐冷了,为了亲自顿这锅汤,她尝试了七十八次,手上的味道洗也洗不掉,今日出门前还特意抹了些香露。
今日一定要让他尝到!
她遣散周围伺候的仆人,颇为心急地走到门口四处张望。
远远地,便见一个长身鹤立的少年走来,心下突地一跳,急忙坐回椅子上,快速地从袖管里掏出一面小巧的八宝镜,左看看,右照照。
她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杏眼桃腮生得秀美,肌肤更是如刚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白腻。
依着素日习性,出门时难免要打扮一番,但因着还在方老侯爷之事,她今日却是未施粉黛,倒显得人愈发清秀可人。
方烛明跨进门槛,她缓缓起身敛衽行礼,方烛明回礼,旋即分宾客坐下。
大堂宽敞明亮,却只有两人,到显得有几分冷意。
方烛明朝守在门口的仆人打了个手势,仆人快步走来,方烛明本想问为何不与客人奉茶,却又觉精神萎靡,也就没有多问,只让人煮了茶奉上。
颜小姐道:“不必奉茶,我不爱喝的。”
旋即起身,揭开食盒盖,从里头端出一只白玉碗,取出一个汤碗,舀了一勺尚温热的乌鸡人参汤递过去,略羞赧地道:“这是爹爹让我为你炖的汤,说补补身子,你尝尝。”
方烛明喝了一口,颜小姐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端碗的手,问道:“怎么样?咸不咸?”
方烛明索性不用勺子,仰头喝了,接过丫鬟呈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微笑道:“很好喝,劳玉小姐费心了。”
他明明是在夸赞,颜玉却觉得有些失落,心道:我尝试了七十八次才熬出这汤,却只得他一句好喝,费心了。
素日也是家中捧着疼着的宝贝,便连梳发净面也要人服侍着,何曾去过那油烟之地。
但她娘说了,他从小没娘疼爱,如今爹又去了,家中一下子剩他一人,难免心中苦闷,纵有丫鬟婆子照顾,到底不是个知心人。
颜玉念着两人打小的情分,也想着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便被娘说动了,亲自为他煲汤,这里头的意思也是告诉他:尚书府已将他当成女婿了。
颜玉素日里也是个活泼俏皮的丫头,此时见方烛明神色倦怠,却不知说什么了,便欲向母亲求助,遂起身道:“我回家一趟,明儿再来,你好生休息。”
方烛明起身送她:“代我向伯伯,伯母问安,明日必登门拜访。”送到门口,他又作礼道:“我一定把汤喝完,不劳小姐一番苦心。”
颜玉心里这才好受些,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方烛明站在门外,看马车渐行渐远,转过拐角时,流苏车帘被人轻轻挑开,颜玉没料到方烛明还站着,吓了一跳,忙放了帘子,脸色微红。
转日,方烛明备了些礼物去拜尚书府。
今日休沐,颜尚书也在家中,得知方府的小侯爷来了,放下书卷,命丫鬟端来水梳发净面,又传人请方烛明去大堂歇着。
须臾,颜尚书与夫人齐来了。
方烛明起身见礼,颜氏夫妻忙扶他起来,然后分宾主序座。
简单寒暄一番后,颜氏夫妻对他说些贴心怜爱的话,言语间却实实在在把他当做自家子辈来疼的。
方烛明听得暖心,藏在心里的话每每到嘴边又像是被浆糊黏住,吐不出来。
坐了一会,待要辞别时,他心中似忽然下定某种决心,起身对颜氏夫妇深作一揖,将心中话说了出来。
“什么,为何要让我们家退婚?”
闻言,颜尚书尚未表态,却是颜夫人略显惊讶,先问了。
方烛明恭敬地道:“ 只因侄子历了这些事,三年五载间无心成家,万不敢耽搁了小姐青春。”
颜夫人不赞同:“你与玉儿的婚约在你十岁时便已说好了,若你是担忧耽搁她,倒也不打紧,早晚也是要成婚的,多等几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