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胜在谢家的姿态一直谦恭有礼,尤其在面对那个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谢嘉昭时。
唯一一次跟谢家起冲突,是在决定任时也究竟姓任,还是姓谢这个问题上。
那一次,任大胜没有让步。一来是那个时候,他觉得他已经握住了一定筹码,可以上牌桌跟谢家赌一把;二来,他想借这个机会,向身后一大家子瞧不起他的亲戚证明,他的入赘不是毫无尊严的。
可任时也姓了任,后果便是,谢嘉昭更有余地针对他们父子俩了。
任大胜也曾想过,如果当初没有坚持这个“面子”,是不是他后头的日子能走得更顺些。
但事情既然已成定局,他就只能用手里剩下的牌赢得这场游戏。
而任时也,显然是他最大的一张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张好牌打出丁点差池。
古人云,“时也、运也、命也,非吾之所能”。可任时也的诞生,就是任大胜向命运的宣战——他任家的运与命,会就此改写。
只是任大胜也无法掌控全局,尽管对儿子从小严加管教,可毕竟任时也出生的环境与条件跟他完全不同,不仅没养出他这种奋发图强的心气,还惹了一身纨绔公子习性。
而且他很早就发现,任时也的性格更像谢嘉萍,任性妄为,时常不着调。比如这一次,竟对一个平常人家的姑娘上了心。
如果任时也只是玩玩,任大胜倒也懒得去管,可是任大胜了解自己儿子,他知道这小子认真起来了。于是在看见任时也朋友圈每一张毕业合照上都有顾衍桐的身影后,他果断从长旰亲自赶来了上海。
现在是他跟谢嘉昭争家产的关键时期,他无法坐视不理任时也如此胡闹。
任时也看到了任大胜此时打量他的眼神。
和任大胜在他小时候扬言长大要当物理学家、研究量子力学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任时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因为上一次,他在这场对峙中输了。
任大胜望着他儿子,语气十分平静道:“你叫我换鞋,你的立场是什么?”
任时也望回他爸爸,立刻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任大胜是在提醒任时也,这套房子是他买的,任时也只是被允许住进来而已。
任大胜继续直截了当道,“分手吧,别耽误人家了。”
任时也回得同样直接:“爸,我不会跟她分手的。”
任大胜紧接着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你说这话的立场是什么?”
任时也答:“我已经答应学法律、当律师了,为什么恋爱这件事,我也不能自己做主?”
任大胜问:“只是恋爱的话,你就是在耽误人家女孩。”
任时也立刻道:“我当然会娶她。”
任大胜没有很快答话,只是再次平静地望过来。
任时也不能更明白任大胜的意思——
他需要回答上来,他凭什么娶这个女孩。
任时也沉默下来。
任大胜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任时也的沉默。
任时也思索过后,答:“爸,我想跟您借50万,作为创业启动资金。”
任大胜这时忽然冷笑一声。
任时也不解。
任大胜问:“你知道你这些年,每年的花销是多少吗?”
任时也确实答不上来。
任大胜接着道,“我再问你,你过去22年的人生,有靠自己能力赚到钱的经验吗?”
任时也答:“我最近在谈一个专利项目。”
任大胜问:“谈下来了吗?”
任时也答:“正在谈。”
任大胜问:“能赚多少钱?”
任时也答:“我们是合作的专利项目,如果卖出一百万,我大概能分十万。”
任大胜问:“如果给你五十万,你打算创业做什么?”
任时也答:“我学的是计算机,我一直觉得工业物联网很有前途,我想做工业机器人,我们的专利项目也是工业机器人的。”
任大胜问:“如果你有信心真能做这件事,为什么要把专利卖给别人,不自己拿来用?”
任时也再次沉默。
因为任大胜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同意帮团队把专利卖出去,一来是急于赚钱,因他心中有股子向任大胜证明自己的不服气,二来,也确实因为他没信心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闯进这个市场。
扪心自问,从任大胜那拿五十万出来创业,就算亏光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轮到靠他自己赚钱的时候,他意识到哪怕是赚一万块,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任时也被任大胜一点点卸下攻击力,声调明显降低,但语气仍旧坚定道:“爸,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不懂事的浑小子了,而且您知道吗?就是因为那个女孩,所以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