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哥满口答应,就让嬷嬷带她回去玩,她走到很远,突然听到鹿咕的叫了一声。后来二哥送了她一个漂亮的鹿皮手炉套,她从来没用过。
九哥不像梅花鹿,他像一只被抓住的豹子,又可怜又吓人。
薛芸蝶苦笑,放了他不就跑了吗?到时候怎么样她们就管不着了。
本来她也没打算管的。
但是这孩子现在的样子实在可怜,要不是受了什么罪,他跑出来做什么?看他那样子,恐怕在二房也没有人照管,就这样他自己也活了下来,实在不容易。
如果插手管了,没准还能收集一条喜塔腊氏的罪状。
想到这儿,薛芸蝶柔声哄他:“揆越,你要是不咬人,我就让婆子放开你,好不好?”
纳兰揆越直直地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
薛芸蝶继续说:“你是不是饿了,你好好跟着我,我们去吃点心好不好?你想吃糖炒栗子吗?”
可能是听到糖炒栗子,揆越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婆子就把手拿开了,薛芸蝶才发现他嘴唇发紫,应该是在外面冻了很久。
她让孙嬷嬷把斗篷拿过来,给这孩子披在身上。
她也没让婆子放开他,只是略微松开了些,纳兰揆越好像已经没有力气了,也不再挣扎,依旧直直地看着薛芸蝶。薛芸蝶就让婆子抱着他,一行人一起往檀山院去了。
卢青黛很惊讶,既然是纳兰家的少爷,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不过薛芸蝶没有说话,她也就没有问。
谁知等接近檀山院的时候,纳兰揆越却又惊恐起来,不断地挣扎,婆子都抱不住他。揆越又故技重施,一口咬在婆子的胳膊上,婆子手臂一松,他就摔在地上,脑袋砸得咚一声响。
薛芸蝶听到都觉得疼,这孩子本来就不聪明,再这么来两下不更傻了?
估计是真的觉得疼了,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薛芸蝶伸手去探,果然脑后起了个包,又好气又好笑:“你还跑不跑了?”
揪着他的衣领站起来,才发现这孩子比寻常十岁的孩子轻多了,纳兰揆新小他一岁。他却还不如揆新高,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摔得委屈了,哭得抽抽搭搭的,也不再挣扎了。
野孩子果然还是要教训,薛芸蝶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牵着他往檀山院里走。
孙嬷嬷伸手想接过去,薛芸蝶摇摇头示意不用,被她牵着,这孩子还挺乖巧的。
越靠近檀山院,这孩子就越紧张,小手攥得薛芸蝶发疼。她心想难怪刚才要两个婆子制住他,他力气真大。
纳兰露好奇地看着她,就像看她养的兔子一样。她别的哥哥都是知书达理的,哪里见过揆越这样的,敢咬人,还敢哭得这么大声,还对额娘那么不恭敬,而且和她差不多高,哪里算是哥哥!
纳兰老夫人看着薛芸蝶领了个小男孩进来,很惊讶。
看到那又想挣脱薛芸蝶手的小男孩是纳兰揆越之后,更是无比惊讶。
薛芸蝶忙和老夫人解释:“路过八卦亭的时候,看到他藏在亭子外面的花圃里。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人,结果才发现是九少爷,看样子应该已经在外面一段时间了。您看要不然先打个热水,让他洗脸整理一下,吃点东西,再让二弟妹过来领他回去。”
八卦亭很靠近合欢堂,合欢堂又离耳房很远,揆越怎么会跑到八卦亭去?
老夫人紧皱着眉,连忙让婆子牵他过来,揆越却大哭大闹,拼命躲闪着婆子们的手。
老夫人更觉得疑惑:“这孩子……原来也没有这样过!”
他一个孩子怎么斗得过这么多人,再厉害也被掰开手,带去净房梳洗了。
净房里不断听到挣扎哭喊的声音。
薛芸蝶听了半天,觉得有些不对:“额娘,我记得九少爷会说话吧?”
老夫人点头:“说得不利索,勉强能说而已……”
薛芸蝶这么一说,随即她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揆越挣扎大半天,又是哭喊,就是没有说一个字。
老夫人叫过郑嬷嬷,让她去找喜塔腊氏过来,喜塔腊氏要主中馈,有时候太忙就不过来定省了。
四房和六房很快就过来了,听到老夫人说了纳兰揆越的事,俱是十分惊讶,纳兰揆新也过来给薛芸蝶请安,又给卢青黛行礼。
很快揆越就被婆子们抱出来了,看到这么多人,还有曾经欺负过他的揆安、揆平和揆新在,掰着槅扇的门框死活不肯过来。老夫人脸色更是阴沉,让所有人都先避去东次间里,只留下薛芸蝶、沈氏和林氏。
纳兰揆越才坐到罗汉床上。他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脸轮廓很深,睫毛纤长浓密,脖颈又长,如果不是痴傻的话,应该是气度非常出众的。他很快就缩到了角落里,抱住了一个迎枕。
婆子想把他手里的迎枕抽走,老夫人示意不用了,他觉得这样安全,那就让他抱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