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禾按照六六的思路很快就排查出了冥界三七逍遥丸黑市的源头工厂，在冥魔交界的幽冥冰谷。
六界至阴至寒的百里冰川就坐落在幽冥冰谷。
凡人的三魂七魄运入谷内，封于百里冰川带里三日，再取出时便可轻易捣成粉剂，加入稍许幽冥水，搓揉成丸，装入平平无奇的紫色瓷瓶中，三七逍遥丸便制成了。
由于供不应求，谷主根本不用挂心如何销售，有的是买家自己摸上门来诚心求购。
熙禾带着虚舟算是如虎添翼，加上多年的外勤经验，没费什么大力气就将这源头工厂摸了个大概。
一味求快并非熙禾的工作作风，但鉴于幽冥谷灵炁几乎稀薄到为零，申器上的飞书无法使用，她心里记挂着入谷前无乡说的章台之事，因此一直绷着根弦。
章台之事说来自有文秘部人界组专门管辖，但毕竟涉及人界灵炁，稍不留神很可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若起争端，玄女的状况怕是要吃亏。
虚舟揉了揉肩颈，双眼无光地跟在健步如飞的熙禾后面，嘴里念叨着：“族长，冥界竟然藏着个这么大的黑市产业链，怪不得熊日天总是完不成业绩，但他们竟然连玉山也瞒住了，瞒了这么年咱们都没发现，这怎么可能呢？啧，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你说这三七逍遥丸吃了真的能逍遥吗？”
刚出地面，熙禾摸出申器瞅了一眼，突然止住了脚步。
没看路的虚舟一头撞到了熙禾背上，“咋啦族长？”
熙禾看起来没什么波澜，但是声线比平时轻了许多。她说：“六六死了。”
虚舟啊了一声，惊讶道：“那个新妖王六六大顺？”
“嗯。”
“不是吧，有没有搞错，他他他不是下个月就要登基了吗，我听文秘部说老妖王拿他当……当亲儿子一样，那啥仪式早都给他筹办起来了，他居然这么草率地挂了，那老妖王不会轻易罢休吧？”
熙禾继续抬脚往前走，看起来没什么情绪起伏，“当亲儿子？文秘部说的难道不是当情夫麽。”
六六自小赶着最粗的活儿长大，却天赐了一张小白脸儿，生得颇为俊俏，若非打架打得虎虎生威，不知道有多少大妖已经把他抢回府邸藏起来了。
是以当他一介草根却能得妖王重用，还被推出来话事时，妖界传得满城风雨，有讥笑着说他是装得轻冷禁欲原来背地里却勾引妖王的，也有怜悯着说他还太年轻不懂得靠姿色上位终会色衰而爱弛的道理。
“哎哎哎，族长，走岔了走岔了，是这边。”
虚舟连忙扯住走偏了的熙禾时才确认，自家族长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
听闻那六六恰好是族长尚在妖界混日子时为数不多的好友。
“族长，要不我带路吧，这才有个属下的样子！”
熙禾只说不必，依旧在前面领路。
她们要去的是冥界入口边上的小巷子，为了防止接连闯结界引起注意，只好绕点路。
说是路但其实基本都是荒山野岭，要么鸟不拉屎，要么野草疯长能没过头顶。
虚舟习惯了被族长护在身后，一边跟着已经恢复如常的族长麻溜儿地翻山越岭，一边复盘族长对那六六还是有些真情实意在的证据。
在族长差无乡抽空去把禾族的宝物十日镜从玉山黄龙守着的大仓库里翻箱倒柜地扒拉出来，说要下月送去给六六当礼物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了。
虚舟和无乡是禾族最后的魔，熙禾是他们最后一任族长。他俩虽然也一直浑水摸鱼地跟着喊熙禾组长，但其实只有他俩知道自己喊的其实是族长。并不露馅，所以熙禾也从不对他们在称呼上做什么限制。
世上只有他们三个知道，那十日镜有多宝贝。不然当时也不会点名要黄龙镇守。
所谓十日，指的是可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为垂死者续十日之命。那往往意味着背水一战中转败为胜的良机。即使不在战时，那也足够了却最后的心事。
可这十日镜对如今已经死透了的六六来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族长！停停停一会儿！”
熙禾回过头来看向有些体力不支的虚舟：“要休息一会儿？”
虚舟连连摇头，举起申器微微喘着气道:“无乡发消息说，领导让把六六的尸体带回玉山，放进玉池里冻起来。二代已经照做了，所以他们已经回玉山了。”
“为何这么快？”
“那个不知道保不保真的白银天梯，无乡说它可以从冥界直达玉山的山脚，他跟二代就是从天梯走的。天梯外二代又加固了一层结界，二代设的，天上地下应该也没几个能破开的。那，咱们是咋个安排呀？”
熙禾略一凝神，迅速道:“去妖界，先去探探老妖王那边的情况。”
虚舟:“咱不会是要提前送老妖王上路吧？”
熙禾曲了食指敲了一下虚舟的脑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