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胭睁眼看她,又低下眼,“你同我说的话,都被人听了去。主子自然心中不快,要撒气。”
“所以,殿下便带着您去了地牢?”晚玉丧气,“都怪奴婢多嘴,不然娘子也不会……”
初胭摇头,“这不怪你。我去了倒也无妨,里面也没那么吓人。”
晚玉叹了口气,心中自责愧疚,因此对初胭就愈发殷切,“奴婢去为您热一盏牛乳。”
她揉了揉眼,困意翻滚,“不必,备热汤,我想要梳洗歇下了。”
晚玉应下,去备好热水,想要服侍初胭沐浴,却见初胭红了脸,听她小声拒绝道:“你去歇着吧,今日我自己擦洗……”
晚玉顿了顿,大约猜到了缘故。
等晚玉出去,将殿门合上,初胭这才红着脸脱下衣裳。白玉似的肌肤上有青紫的吻痕,尤其胸口处的咬痕更为明显,触目惊心。
她皮肤嫩,力道稍重,上面就会留下印记。随着她脱下衣裳,一方素白的帕子也跟着落在了她的脚边。初胭弯腰捡起,小心搁在一旁的三脚木架上,这才踏入浴桶。
她浸在水中,乌黑的长发贴在她细弱的后背上。
经过今日一事,初胭才真切地知道,陆醉并不是良善之辈。这件事,在昨日他来寻她的时候,她大概就已知晓了。她唯有处处小心,处处讨好,也许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小命。毕竟初胭能感觉得到,陆醉待她,就像是逗弄小猫儿一样,大约是觉得新鲜罢了。
既然如此,初胭抬眸看向那方手帕,若有所思。
夜色深深,万籁俱寂,她穿好亵衣窝在柔软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晚玉恰推门而入,见她醒了,上前去绞湿了巾帕替她擦脸擦手,小声道:“方才奴婢去御膳房,里头宫人一应如常,想来是没受波及,万幸万幸。”
初胭心道若不是昨夜陆醉尽了兴,恐怕今日一早,听到的就是噩耗了。
她洗漱后,让晚玉拿来针线,坐在小榻上,摆弄着那方昨夜洗干净晾干了的锦帕。晚玉坐在初胭身侧,好奇问道:“娘子,这帕子,奴婢可从未见过。”
初胭低头在上面描了个花样,答道:“这不是我的帕子,是殿下的。”
晚玉又问:“殿下的帕子怎么会在娘子这儿?”
“昨夜我手心出了冷汗,殿下替我擦了擦罢了”,她把帕子递给晚玉,“你瞧瞧,这花样子可还有哪处不足?”
擦手心?这个举动不说亲密,可也足够宠溺了。晚玉听了激动不已,心中觉得初胭若是能博得这位新君主的宠爱,一切不都柳暗花明了吗?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尽心帮初胭端看,夸赞道:“娘子打小便善女红,奴婢是挑不出半点瑕疵的。”
初胭支着下巴,听晚玉夸她,笑眯了眼,“那这针线活儿,便由你做了。”
晚玉惊讶,“娘子不亲手绣,奴婢如何能代替您?”
初胭却已下了小榻,站在窗前,回眸看她,“左右是看不出来的,我才懒得动手。”
日光透过窗纸影影绰绰,落在她的周身,暖意融融。
初胭想,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自己的一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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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玉领会不了她的心意,但也照做。
一朵小小的胭脂色的酒醉花,绣起来并不费时。晚玉绣好了之后,初胭拿过来仔细收好,趁着午膳前,想要亲手送给陆醉。
可惜,皇宫偌大,初胭并不知道陆醉在哪,只好去问过路的宫人们,可宫人们步履匆匆,对她根本不予理会。
她泄气地瘫下了肩膀,站在深深宫道上,大同小异的宫殿看得她犯头晕,又因为走了许多路,脚底也跟着痛了起来。正在初胭准备无功而返之时,一位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向她走近。
他面带浅笑,面容清秀且温和,身着素白锦袍,身姿挺拔,虽不如陆醉眉眼深遂,但瞧起来平易近人,比春风温柔。初胭看他不像是办差的宫人侍卫之类,便上前去行了一礼,正欲走开时,却被人叫住。
“见你徘徊许久,是要找些什么吗?”薛湛问她。
初胭回头,迟疑片刻答道:“奴婢想要寻殿下,可不知殿下现在身在何处……您知晓吗?”
薛湛瞧她的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个普通丫鬟,又听她想要找的是陆醉,忽然想起今日晨间京城中的传闻。
传言陆醉为了博美人一笑,昨夜下令赐前朝太子少傅王骆为五马分尸之刑。薛湛倒是不信陆醉会为了女子如此,但也相信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如今入宫一瞧,想来这位百姓们口中的美人,就是眼前这位小娘子了吧。
他扬唇一笑,“秦王殿下宣臣入宫议事,恐怕眼下无法见你。”
初胭闻言,水汪汪的杏眸中填满失望之色,“原是如此……既然这么,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她失望,是为着这一清早白忙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