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奴婢时而心慌气短,打小儿就有的毛病……”
陆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等会儿传太医给你瞧瞧。”
初胭没有拒绝,脆弱又虚弱地耷拉着眼皮,小声问他:“殿下可收到那方帕子了?奴婢本想亲手交给您,却不知道您在哪儿……恰好遇到了一位大人,便拜托他交给您。”
“收到了”,陆醉哂笑,好歹是一片心意,他却不领,“你在上面绣了个花儿,本王还怎么用?”
她闻言抿了抿唇,低着眼,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左右那花不是她绣的,这话听起来并没那么令她难过。
初胭从陆醉的身上起来,跪在地上,神情落寞,细弱的肩膀轻轻颤抖,看起来可怜得紧,“奴婢原以为殿下会欢喜……是奴婢自作主张了……”
他垂眸瞅着她,笑得漫不经心,“本王又没罚你。”
陆醉伸手将人拉了起来,让她在床边坐好,从怀中摸出了张纸来,散漫道:“这上面是拟定的年号,雪宝瞧瞧喜欢哪个。”
初胭没有读过书,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识。她唇色泛白,想着既然是年号,大约都是极好寓意的,因此随手点了第三个。
陆醉顺着她的指尖去看,发现是“宝熙”二字,他随口应道:“那么年号就定为宝熙。”
初胭有些纳罕。在她的眼中,年号意味着新的君王登位,君王们通常对年号的选择都十分审慎,可陆醉却是这般不在意……
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听陆醉淡声道:“日后若是想要寻本王,去甘露殿即可。”
初胭面露难色,艰难道:“奴婢……不知甘露殿在何处……”
他挑起长眉,凤眸看着她修长雪白的颈项,低声问她:“先前你不是在宫中当差,怎么会不知甘露殿在哪儿?”
听说过前朝妃嫔们的下场后,初胭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自己是前朝美人这个身份,因此小心翼翼地撒谎道:“奴婢才进宫不久,一直做粗使活计,并不曾靠近贵人们的宫殿……”
陆醉低头看了眼她养得细嫩的小手和养护得当的水葱般的指甲,抬眼看向她,狭长的眸中隐有冷意,唇角笑意微冷,“哦?既然如此……那你跟着本王来。”
初胭乖乖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原以为陆醉是想要带着她去一趟甘露殿认路,结果他却走到屏风后的书案前坐下。她疑惑地立在他的身侧,不知陆醉想要做什么。
“过来,坐下”,他声音浅淡,听不出情绪。
初胭闻言想要再搬来一把椅子,却听陆醉轻笑了一声道:“你怎么如此蠢笨?过来,到本王这儿。”
她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没出息地红了脸颊,慢吞吞地坐在他的腿上。
初胭不通书画,因此书案上洁净非常,上佳的狼毫笔都没被碰过。陆醉将笔塞进她的手中,却见她连握笔的姿势都不会。他轻轻咬了下唇,半点不掩饰地嘲笑她:“啧,怎么连握笔都不会?儿时没人教导吗?”
儿时?初胭自记事起就在藏莺楼中,楼中的娘子们不需要学这些高雅技艺,大多刻苦学习乐理舞技。初胭自然也是。她黯淡地瘪了瘪嘴,小声道:“奴婢儿时家里穷,又因为是姑娘家,因此家中并未给奴婢请先生。”
陆醉摆弄着她的小手,教会她握笔的姿势,“那方才本王让你挑选年号,你也是胡乱指了一个?”
饶是初胭看惯了人眼色,现在也听不出陆醉有没有动怒。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声音软糯,心下一横,坦白道:“奴婢不想因着不识字而坏了您的兴致。心想着既然是拟好的年号,定都是寓意极好……绝不是有意欺瞒您。”
陆醉被她这小心翼翼却又视死如归的小模样逗笑,低声道:“本王竟没看出来,雪宝这般聪慧……”
聪慧?
他哪里是真心实意地夸赞她?不过是嘲笑她自作聪明罢了。初胭鼓了鼓腮帮子,回头看着陆醉,杏眸饱含坚定之色,菱唇微抿,有些不服气,“或许奴婢能求您开恩,为奴婢寻个老师?”
她的手背贴着他的手心,明明最是亲密无间,可说起话来却跟斗气似的,互不相让。
初胭性子虽然软糯,但是骨子中透着股韧劲,令人无法忽略。陆醉握着她的手顿了顿,而后扬起唇角笑道:“你瞧本王是否有做你先生的资历?”
初胭惊讶抬头,柔软的发顶却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上。男人闷哼了一声,丝毫不吃亏地朝她细嫩的颈侧咬了一口,笑问她:“怎么?不愿意?”
她摇头,心中有些莫名的抗拒,柔声拒绝道:“殿下学识渊博,教导奴婢自是有十分资格……只是您政务繁忙,奴婢恐惧给您徒增烦恼。”
初胭可不想日后一提笔,就想起陆醉。
陆醉闻言顿了顿,后又冷笑,捏着她握着笔的手的力道变重,骂她:“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