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醉动了动唇,又别开了眼,不去看她。
就一个长得漂亮点的小傻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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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醉并未在初胭这里留宿,用过晚膳就离开。
初胭乐得自在,揉了揉有些酸痛肩膀,重新坐回了书桌前。晚玉替她点亮烛火,惊讶道:“娘子怎么突然对笔墨有了兴致?”
这张书案显然被擦试过,上面本被弄乱了的毛笔砚台都被归置整齐。她暂时忍下心中的羞耻之感,拿起笔架上的狼毫,想要凭借着记忆,在纯白的宣纸上重现自她这处到甘露殿的路。
她摆弄着手中的笔,思索着方才陆醉教过她的执笔姿势,一点点地将每根手指正确归位。初胭虽然没读过书没写过字,但是好在头脑灵光。单看习舞一事便知,往往老师教给她的舞步,她只看一遍就能记住。
可是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控制落笔的力度是个难题,就连初胭也不例外。她粗糙地学着陆醉的笔触,画出来的线条却歪歪扭扭。
初胭是极爱美的,当她看着宣纸上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禁不住嗷呜一声,将纸揉成了个纸团扔在一边,丧气地趴在了桌上。
她皱着眉,攥紧了小拳头,心道不过就是用笔罢了,能有什么难的!
初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日后画一幅得体漂亮的画给陆醉看看!让他拿着被弄脏的图纸来笑话她……
晚玉在一旁看着初胭染上墨渍的脸蛋,皱眉劝道:“您又不会,这不是自讨苦吃?瞧瞧这脸上弄的……”
她回眸看向晚玉,眸色坚定又隐隐兴奋,“我学就是了,你且等着瞧吧。”
晚玉撇了撇嘴,拿帕子给初胭的脸蛋擦干净,心道初胭真是心大,现在不想着怎么讨好主子,竟还想学着舞文弄墨,果真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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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碧空如洗,晴朗无云,处处见春意。也是在这个好日子,即使非议不断,陆醉依旧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宝熙,大赦天下。
朝中大换血,除却先前就伴陆醉左右的能臣之外,还有今岁科考题名的新鲜面孔。有臣子对提拔学子为官提出反对,陆醉却依旧坚持,连个缘由都不给,无情镇压。
陆醉身边并无王妃侍妾,因此无人受封。
就连初胭受了恩宠,也并未等来册封的旨意。晚玉等了一整日都没等来好消息,看起来比初胭还要失落。
这日夜间,陆醉并没来寻她,初胭笑弯了眼,看着晚玉黯淡的神色,笑道:“你瞧你,怎么还伤心了?”
晚玉愤愤不平甩了下帕子,“您到底是陛下的身边人,无名无份怎么能行?现在宫中恢复往日秩序,那起子下人们都猴儿精着,见您连个最末的美人位份都无,怎么会尊重您?只怕时日长了,还要沦为笑柄。”
初胭耸了耸肩,无辜地眨眨眼,咽下一口杏酪,“我没想要这么多,有个栖身之所就好,尤其能吃饱饭,我就满足了。”
至于封赏,至于位份,她从没想过。就算讨好陆醉,也是为了长久打算。
晚玉看她这幅不争气地样子,一把夺过初胭手中的杏酪,急得快哭出来,“您现在还想着吃呢!奴婢可真为您着急!”
初胭舔了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为了得到剩下的杏酪,她只能叹了口气,耐下性子劝晚玉:“急什么?陛下在想什么,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想要在宫中保命,安安稳稳地继续活下去,就只有顺从听话。换句话说,我凭什么要求陛下给我位份呢?”
她垂下眼眸,絮絮道:“等着陛下对我的新鲜劲儿过了,我们在宫中过个清闲日子。日后后宫中有了主子们,也不会注意到我。这岂不是很好?”
晚玉按了按脑袋,皱起眉来,清楚自己是又被这小祖宗绕进去了,索性摆了摆手,闷声道:“算了,奴婢都听您的。”
初胭闻言,菱唇一弯,笑得童真温柔,立马伸出手来,“快把杏酪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