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漏钟嘀嗒作响,衬得这甘露殿内更是寂静非常。
她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生怕下一瞬,陆醉就掐断她细嫩的脖颈。
他残忍笑道:“既然雪宝这么说,那这人,就是因为你而死了。”
初胭被捏着下颌本就不适,又听陆醉说出如此令她心惊之话,眼泪没忍住涌了出来。
她打小在藏莺楼中长大,做着讨好人的活计,自然遇到许多蛮横不讲理之人。初胭会气愤、会在心底暗骂,可柔弱卑微如她,从未想过要让人拿命来偿。
若是今日被杀之人,曾意图杀害她,那么死也应得。可她又自私地不想背负“因她而死”的罪名。
殊不知,陆醉就在欣赏她复杂神色。
他松了手,唇边笑容懒散,半带玩味道:“原来如雪宝这般心思至纯之人,也会藏有私心。”
初胭悄悄揉了揉方才被陆醉捏住之处,眼圈通红,哑声道:“哪有陛下这么捉弄人的?奴婢近来不太顺遂,想向您求一个到浮山寺礼佛的恩典……”
她本以为陆醉并不会应允,没想到他答得爽快,允她身子好全了,可去浮山寺拜佛。
初胭犹豫了几分,又道:“奴婢醒来后,听闻晚玉无礼顶撞陛下,是奴婢御下不妥。奴婢想,念在她是初犯,不如罚她二十板子,权当长个记性……”
她的心跳更快,因为她在利用晚玉打一个赌。
陆醉扯了扯唇角,拉过初胭的手放在手心把玩,问她:“晚玉是你贴身丫鬟,二十个板子下来,也要躺半个月。你不心疼?”
她否认道:“是晚玉犯错在先,如何惩罚不得?”
他却是捏了捏她白皙的脸颊,心里清楚她又在骗人,可还是笑得张扬,“你舍得你的丫鬟,朕可舍不得雪宝。你用着她顺手,是她的福气。看在你的份上,就关在长巷几日好好反省。”
初胭怔愣片刻,忙跪下谢恩,陆醉淡着神色伸手将人拉起,圈着人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先别忙着谢恩,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能拴住朕吧。”
初胭的眼圈还红着,心中骂陆醉好不要脸,却还是柔声道:“陛下贵为天下之主,奴婢不敢奢求拴住陛下,只想陛下能给奴婢留下一处栖身之地。”
他墨染似的凤眸看着她,又别开了眼,低声道:“撞翻你且在你退热药中暗放灵仙之人,乃有心之人安插宫中,为家中小娘子探听你的消息。”
她垂眸抿了口热茶,好奇道:“奴婢最不起眼,为何要来探听奴婢的消息?”
陆醉轻抚着初胭柔顺的长发,咬唇笑她蠢笨,“因为你是朕唯一的枕边人。将你除掉,日后家中小娘子入了宫,可是少了个人争宠。”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是如此。那陛下,可真的要纳后宫?”
他瞅了初胭一眼,没有半分正经气地调笑道:“朕眼下只稀罕雪宝,其他小娘子怎能相比?”
陆醉一向如此,说起这种话来是从不走心的。
可初胭看着他清隽的面庞,心中还是一动,苍白的脸上布满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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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玉被关了三日就放了出来,身形虽较之从前纤细许多,但好在精神不错,见到初胭后还是如往常般开朗。
她身子已好全了,手臂上的伤也已愈合。
托那瓶药膏的福,伤口并未留下疤痕。
这夜陆醉来寻她,要带她出宫,给她看他早早备下的大礼。
这是初胭第二次出宫,她跟在陆醉身后上了马车,再次来到地牢。
不是说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吗?
她右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总觉得来到地牢这种地方,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陛下,您给奴婢准备的大礼……是在地牢中?”
陆醉借着明亮皎月看着她的面庞,散漫笑道:“怎么,雪宝不会是害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