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剑!”
琼慈垂眸,望着自己发白的指尖,没有对赵诀意的传音做出任何回应。
她什么也不会做的,她什么也不做了。
“不渡”其一,剑如潮生。
霁月剑带着摧枯拉朽的剑气而至,犹如潮涨至最高点,却在即将袭来之时撞上了什么——
白底青纹的伞撑开,迅疾旋转着挡在薛白赫的身前,直面剑圣一剑,饶是天级灵器也仅仅坚持了五个呼吸。
“唰”的几声,伞面左半部分破了一个大洞,伞也再无灵力支撑,轻轻地落到了地上。
但经过这么一阻挠,那本该斩落少年右臂的剑招稍微偏了偏,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伤痕,将其身后的木桌斩得七零八落。
这是……连青伞。
李暮辞的神色更冷,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拦他的裁决之剑。
不少人都认出了那把伞,或惊或诧的目光落在琼慈的身上。
十二娘子的脸上满是不赞同,琼慈还是太过意气用事。
剑圣这样的修为和身份,什么人敢这样拦剑圣的剑。若细细追究起来,也得到悲鸣塔下关个几天呢。
薛白赫的眼睫颤了颤,从确认妒厄花妖的位置开始,他每一步都计划得清清楚楚。
包括他早知道若剑圣听闻他的消息,必定会来取他的手臂。
只不过没有料到泉落剑圣会在宴席之上发难,但这也无伤大雅,没有偏离计划主干。
仙盟盟主孔应因流云郡之事,想必是怒火中烧。万古寂灭阵声势之浩大,彻底打消了他们想掩盖世家与妖族粘连的消息的可能。
融合医道这等与妖族密不可分的“邪术”,自然会被再度视为眼中钉。
从妒厄花妖的踪迹来看,在与妖族之事上,青阳赵氏也未见得有多么清清白白。
泉落剑圣,不对,是仙盟若想敲打青阳赵氏,不会开门见山撕破脸皮。
他这样一个,恰巧与青阳赵氏有那么一点关系,但又不是族中大力培养的子弟,理所当然成为最佳的……杀鸡儆猴的鸡。
也说不准,说不定他就是个先被殃及的池鱼。
薛白赫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大小姐会出手。
以连青伞挡霁月剑,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都绝非易事。
他忽然生出点本不该有的后悔之意来,若早知今日的这一幕,他应该早点找到剑圣主动断臂才是。
如果注定保不住这条手臂,也不应该……断在大小姐的面前。
琼慈站起身来,道:“泉落剑圣,他灵脉里的妖族之血可以引出……以天禧草为引可以断肢重生……”
“您可否容许等找到天禧草之后,您再……斩落他的手臂?”
就算她没有学过剑,也知道左手重练剑法是很难很难的。以薛白赫的年纪和修为,若不能习剑,也太让人觉得……可惜了。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人会步入圣者境,会一剑破三万军,会结束人族与妖鬼混战局面的人。
……即使没有日后这些功绩,她也不想看到有人在她面前失去修剑的机会……就像童年时的她自己一样。
李暮辞:“是你?”
他没有收回剑,“人族最后三株天禧草分别在燕都姜氏、明镜台、锦官城天神庙供奉,你要从哪里再取一株天禧草?”
琼慈:“总还有别的方法……”
事实上,直面剑圣的威压已让她觉得头痛欲裂,每说一个字都要冒出汗来,原本因秋明仙毒而滞涩的灵脉更觉贫瘠。
“好了,琼慈。”赵思泽看剑圣的模样,已知无力回天,开口相劝,“剑圣已然是手下留情,退下吧。”
琼慈咬着牙,目光扫过赵氏的长辈,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不赞同的神色,如出一辙地皱着眉,嘴角向下耷拉、
好像写着“你不应该挑衅剑圣的权威”。
琼慈垂眸,却没有后退,飞速回忆着还有什么可以打动剑圣的。
以实际行动向舅舅表明了反驳的意思。
薛白赫望见琼慈颤抖的手,开口:“大小姐。”
琼慈:“闭嘴。”
在这好似弓弦绷满的场景里,一只胖胖的狸花猫忽然从窗外跳了进来,嘴里“喵——”“喵——”地拉长着调子,一爪子踩在破烂的连青伞上。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从门外走进来,眼睛处缠绕一圈黑布,走得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样。
——华璋尊者。
琼慈松了一口气,那迫人的威压也终于撤了去,她才发现自己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李家那小子,我在外边听到了只言片语。我也认识祁峰薛氏的故人,这孩子也与我投缘。”
华璋尊者很是温和,“不如这样吧,他的手臂你斩掉。我可以用医术将他灵脉中妖物的血都换出来,在灵脉就不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