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失鬼!”
江厌离忍俊不禁,强行将斜靠在椅子上的人扶正,金玉华笑够了,目光与江澄碰撞。
江澄看向那女子,她素来认为红妆繁琐,平日里总是化繁为简不施粉黛,如今这装束他可从未见过。
纤纤十指拿起的不再是刀剑,齐胸襦裙完美地衬出她颈部流畅的线条,一双眼睛明净清澈,看向他时眉眼弯弯,江澄只觉得那人一颦一笑皆落入心尖。
身旁之人挑眉顺着看过去,悄然拿去了江澄手里的牡丹。
“借来用用~”
江澄发觉的时候那朵花已经被魏无羡抛出去很远了。
忽然,蓝忘机一抬手,截住了一朵从背后掷过来的金星雪浪。
他回首望去,只见身后尚未出列的云梦江氏骑阵那边,为首的江澄惊讶地看向他手里的花,骂骂咧咧看向他身旁一人。
那人坐在一匹黑鬃闪闪的骏马上,胳膊肘搭在马头顶,正若无其事地望着一旁,与两名身姿婀娜的女修谈笑风生。
高台上,女眷的目光几乎都集中于姑苏蓝氏弟子,除了江厌离和金玉华。
那两个人像亲生姐妹一般亲昵,襦裙只是颜色不同,如若以玉石作比,便是一块温润的青绿翡翠和一块招摇的绯红玛瑙。
那人眉间朱砂更衬得肤凝若雪,回眸一笑胜星华,但目光未曾落到此处。
金光瑶朝他点头问候,蓝曦臣收回目光,又见蓝忘机勒马不前,道:“忘机,怎么了?”
蓝忘机道:“魏婴。”
魏无羡这才转过脸,惊讶地道:“什么?含光君,你叫我吗?什么事?”
蓝忘机举着那朵花,看上去脸色十分冷淡,语气也是,道:“是不是你。”
魏无羡立刻否认:“不是我。”
他身旁两名女修立即道:“别信他,就是他!”
魏无羡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冤枉好人?我生气了!”
那两名女修嘻嘻哈哈笑着一扯缰绳,跑回自家方阵去了。蓝忘机垂下拿着那朵花的手,摇了摇头。
看向嗖一下从魏无羡手里飞出的白牡丹,金玉华眼底的惊讶转瞬即逝,随手抓起瓜子,悠哉悠哉地磕着看热闹,朝江澄抛媚眼时还不忘顺走江厌离那桌的瓜子。
江澄无奈收回目光又看向姑苏蓝氏的人,道:“泽芜君含光君,不好意思,你们不要理他。”
蓝曦臣笑道:“无妨。魏公子赠花之心意,我代忘机谢过。”
江澄看了看观猎台上挥成一片五颜六色绢海的手帕,对魏无羡道:“她们扔,你跟着扔什么?”
魏无羡道:“看他好看,扔两朵不行啊?”
江澄狂怒:“那你拿我的花做什么!”
魏无羡看他道:“你也想要吗?地上还有很多,我捡给你?”
说着作势弯腰,江澄道:“滚!”
正在这时,金光瑶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响起:“清河聂氏骑阵入场!”
聂明玦极高,站立时便给人极大压迫感,骑在马上更有一种俯瞰全场的迫人威势,观猎台上的嘈杂霎时小了许多。
在世家榜榜上有名的男子出场时,几乎都免不了要被砸一头一脸的花雨,排名第七的聂明玦则是个例外。
若说蓝忘机是冷中带冰,如霜胜雪,聂明玦则是冷中带火,仿佛随时会怒气腾腾地灼烧起来,更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何况他早已娶妻,因此,即便胸口怦怦狂跳的姑娘们手里已经攥牢了汗津津的花朵,却怎么也不敢掷出去,生怕恼了他,反手就是一刀劈垮整座观猎台。
不过崇拜赤锋尊的男修助阵不少,欢呼声反倒格外震耳欲聋。
而聂明玦身旁的聂怀桑今日依旧是穿得考究无比,悬刀佩环,纸扇轻摇,乍看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然而谁都知道,他那把刀根本不会有什么拔出来的机会,待会儿多半也只会在百凤山里逛逛看看风景而已。
金玉华看向聂明玦,点头问候过了又看向他身后,聂怀桑笑着朝她招手,一笑就露出可爱的虎牙。于是断绝的花雨再次落下,金玉华放下瓜子:
“聂怀桑今日倒还真是人模狗样的昂,拿我的花来~”
在江澄要从他身上剜块肉下来的眼神里,聂怀桑颤颤巍巍绕开姹紫嫣红一片锦花之中高台处抛下的第二朵白牡丹。
清河聂氏之后,便是云梦江氏了。
魏无羡与江澄策马登场,刹那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花雨,砸得江澄脸色发黑。
他远远看了一眼,金玉华粲然一笑,亲手剪了一支牡丹,正朝这边投掷过来 。
江澄忙着去接那朵红白相间的焦骨牡丹,旁的避之不及。
魏无羡却沐浴其中,甚为惬意,冲最高的那座观猎台上挥了挥手。
台上最好的位置是兰陵金氏金夫人的,坐在她身旁的便是江厌离和金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