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到快九点,杨桃和康家祺两人才从康家出来。小巷子里昏黄的灯光把两人比肩而行的影子拉得老长。
还是杨桃率先起了话头:“明天下午走?”
“嗯,”康家祺点头,“睡个午觉就出发。”
康家祺高中去了市一中,它在主城区,最省钱最大众的返校方式就是坐跨区的公交车,但时间也比较长,得一个多快两个小时。全市的高中都有周日上晚自习的规定,他必须下午就动身回学校。因为来回一趟比较折腾,所以他一般得半个月甚至一个月才回来一趟。
“你最近怎么样?高二分科分班还习惯吗?”他把问题抛回到杨桃身上。
“就那样吧。”在高一最消极的时候,杨桃感觉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潭死水。现在她的心态已经好多了,但生活似乎还是那泛不起半点涟漪的老样子。
说起……涟漪?好像……也不完全是老样子?
思及此,她想起了秦岭,那个猝不及防闯进她生活的家伙。
他就是一只狗狐狸!又狗又狐狸!
想着这两人也不可能有交集,杨桃的倾诉欲爆棚,她话匣子打开,开始向康家祺痛心疾首地讲述自己在这只狗狐狸身上遭遇的种种滑铁卢。
两栋楼的距离加上三层的坡道,拢共没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很快就溜达到五号住宅楼的楼底下,但她的狗狐狸吐槽专场还没有结束。
住宅楼楼道用的声控灯不太灵敏,没两分钟就会灭,康家祺得使劲跺一下脚,让它重新亮起来。
他已经跺到第五回了,杨桃仍在滔滔不绝。康家祺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他太怀念杨桃这副表情丰富生动,小嘴使劲叨叨的模样了,另一方面他认识杨桃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生能够如此牵动她的情绪。
跺到第八回的时候,有人朝着两人这边走过来。
觉察到没在晦暗里的是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时,杨桃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直到来人进入声控灯的照明范围,终于看见其长相的那一瞬间,她果断地闭了麦。
说曹操,曹操就到。
空气中陡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秦岭手中提着个便利店的袋子,脸上的表情冷得可以凝成冰,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压根儿没分给她半个眼神,径直朝着楼道的防盗门走去。
做贼心虚的杨桃原本还在纠结这种狭路相逢的场合是不是该主动开口打个招呼,但她偷瞄秦岭一眼后就秒怂了。
这都不仅是热脸贴冷屁股,她怀疑这个时候去招惹他是会被冻伤的程度。
她轻轻向康家祺挪近了些,垫起脚朝他耳侧的方向用微弱的气音说道:“狗狐狸本狸。”
“啪嗒”一声响,秦岭把防盗门拉开,偏朝杨桃的方向侧了下脸,语气冷戾:“还不上楼?”
“哦。”被吐槽的主角打了岔,杨桃本就没了继续的心思,又被这压迫感十足的气场给震慑住了,她下意识乖乖地跟了上去。
“吱呀……”防盗门快要自动关上的瞬间,康家祺伸手把它停住又重新拉开。
听到动静,两人脚步皆是一顿,回头望去。
康家祺的视线先是快速地从秦岭扫过,而后定格在杨桃脸上,冲她笑得温柔:“桃桃,晚安。”
杨桃才反应过来自己吓得都连道别都忘了,连忙补上:“嗯,快回去吧,晚安。”
秦岭:“……”
进屋后,秦岭把一袋子的可乐往身旁一扔,一头扎进沙发里。想了想,又从袋子里抓起一罐,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心中的烦闷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一整罐可乐下肚,秦岭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又翻到了和“桃之夭夭”的Q.Q对话窗口,思绪一下子跃回到几个小时前。
从他房间的窗户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杨桃家的阳台。
秦岭挑了本书在飘窗上坐到了八点,她家还没亮灯。他原本想着假如九点还没回来,就下楼溜达等她。
结果才八点半,就出了门。
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秦岭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堆饮料,百无聊赖地坐在落地窗边的位置玩手机。
没过多久,他便如愿等到某人。
只是同行的还有一个比杨桃高了半头,看着年纪相仿的男生。
目送两人有说有笑地一同走进坡道,秦岭第一次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做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手中空掉的汽水罐捏扁,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箱。
起身正欲离开,他顿了顿,又坐了回去。
潜意识里他不想碰上小兔子和她的手下败将。可足足过了十五分钟,都没有见到那男生从坡道里出来。
秦岭坐不住了,起身走出便利店。
于是便有了今晚气氛诡异的三人相遇。
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