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波折,尘鸢终于被关进了地牢里。
她被狱卒推进独立牢房中时,四周的犯人们纷纷抱着栏杆,将脑袋压着门栏的空隙看热闹。
叽喳半天,大家认出了她是靖安奇女子图册上倾国倾城却臭名昭著的姣疏县主,一时间狱房里炸开了锅。
而她对旁人各色各味的目光早已麻木,只是找了块稍厚的草堆坐了下来。
“姣疏县主,今天不是你跟璃王大喜的日子吗?你不会把你的新夫君也给杀了吧?哈哈哈。”
“胡说什么呀?璃王少年英武保家卫国,我听说姣疏县主杀的是罪有应得的叛国之人!这能是一码子事吗?”
“大泠律法森严,她再怎么想伸张正义,也不能用私刑呀!再说了,听说她早就流连平康坊做不守妇道的事了,不是蓄谋已久又是什么?”
“县主大人,我听说镇国公的嫡长子也是会武功的,你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将他反杀的呀?大理寺写的模模糊糊的,至今都还众说纷纭哩!”
尘鸢深吸口气,她背过身闭目养神。
见她不理睬,知趣的人回到了牢房深处,几个精力旺盛的仍在寻衅。
对面一个看似大姐头的女子扒着牢门轻蔑一笑,随即叫人从里头拿出来了个馒头,几人将馒头掰成块后朝这边砸了来。
尽管大多数馒头块如散花般掉落,但仍有一大块飞到了尘鸢面前。
尘鸢瞬时用两指夹住了它,接而凝视着指尖已是沾灰且发出霉味的硬物,微微挑眉:“看来新帝还是让人吃的太饱,如今连掖庭局都有食物可以浪费了。”
“哎哟喂,瞧你这文绉绉的傻样,有本事你别浪费食物,你倒是吃啊!”大姐头抱着双臂一阵挑衅,一旁几人跟着哄笑。
不得在外人面前施展武功,这是师父叮嘱了多次的事情。
她曾多次问师父为何不可,对方都是以若是再问便逐出师门为由糊弄了过去。
尘鸢长吁口气,为了谨遵师父教诲,她将手中之物扔到了一边,吞下了心中憋屈。
大姐头自觉面子尽失,开始不依不饶地呵斥隔间的女子,命令她将馒头尽数拿来。
尘鸢寻声望去,只见斜对面一名身着绿衣的女子趴在墙边丝毫没有反应。
“哟,该不会是死了吧?这云员外家的独女这般没用?”其中一个跟班嗔怪道。
“啧啧啧,同样是杀人,人家姣疏县主年纪轻轻的就勾搭上了个状元情郎,那情郎可厉害咯,钻尽了空子把她给捞了出来,我看你姓云的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和大个子,做了歹事还在这里装着白莲花闹绝食,脑子怕是被男人打坏了吧?哈哈哈哈!”大姐头大声讥笑道。
“咯咯咯,”尘鸢忽然捂嘴笑出声,不掩骄矜之色,“说,继续说,你们知道的好像比本人知道的还要多。”
几个人急了,纷纷伸臂将隔壁牢房墙角里发霉的馒头捞了来,还往馒头上拼命吐痰。
不一会儿,沾了痰液的馒头雨便如攻城的石头般朝这边一阵乱砸。
牢狱走道尽头处窄小的窗棂外,传来了饿狗的哀嚎。
尘鸢缓缓起身,她看着对面五个龇牙咧嘴的犯人,不禁扯嘴邪笑:“恃强凌弱,恶心无耻……所言即是你们这种人罢,这里头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五年前关的没几个好东西,如今照旧,很好。”
她躲过了又一个横飞而来的馒头刚要动手,刹那间,一阵冷风拂面而来。
幽暗的过道间忽有一道蓝影闪过。
来人将走道上的馒头用长剑挑起震碎,他一个抬手拂袖轻扬,发霉的馒头碎块随即纷纷弹射进了对面五个张嘴狂笑的人嘴里。
顿时,地牢中惨叫连连,几个人捂着嘴满地乱爬,发出此起彼伏的猛咳声。
南宫野顺手一个横掌劈碎了牢门上的锁,进来将尘鸢一把抱进怀里。
“姐姐,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将东夷瘟疫的流言散布了出去,你放心,是我亲手办的,”他揽着她腰的那只手有些微微发抖,耳根子变的红彤彤的,他俯身对她继续低语,“是小野来晚了,让姐姐受了辱。”
尘鸢微怔,他炽热的体温使她在幽冷的地牢中感觉温暖了些,恍惚中她望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呢喃着应了声。
“只是姐姐,我看尹尚怜根本没有拘你的打算,我听说姐姐是趁黄寺卿去问道堂视察时故意打晕了尹尚怜,引其大怒后才叫人押你进来的,姐姐这是何意?”
她察觉到了四周牢房里竖起的耳朵,便将双臂环上了他的肩,依靠在他肩头,小声道:“五年前镇国公案被揭露后,黄寺卿就与我父亲生了嫌隙,他为人耿直刚正不阿,要是他知道我本身就是清白的,这次事情查清后他定会懊悔不已,往后正好可借他之力查你想查清楚的事情。”
“谢谢鸢儿。”
他竟敢如此叫她。
她抬头正要嗔怒,却见到他那机灵的双眼弯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