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月忙笑着摇了摇头,顿了顿,又扬起脸道:
“我觉得,你好像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
萧听澜低眸,便瞧见女子近在咫尺的笑靥。已近黄昏,太阳西斜,柔和温暖的光线描摹其弯弯眉眼,婉转如一段悠扬小诗。
萧听澜挪开眼,皱眉道:“无聊。”
说完这句话,他向门口的躺椅行去。他的小侄子正睡得无知无觉,萧听澜伸手揪住了他的脸颊。
睡梦中明明只感觉脸颊传来一阵疼痛,睁开眼,瞧着的就是萧听澜一张冷脸,忍不住生气:“二叔!泥捏痛我了!苏姐姐,你看他!”
苏怀月笑起来:“好了好了,起来罢。再睡下去得头晕了。”
明明抱着臂,气呼呼的:“二叔,你就不能学学苏姐姐,对小孩子温柔一点!”
萧听澜足尖将长枪一踢,长臂一伸利落接过,随后往前一戳,正勾着明明的后领,鹰抓小鸡一般提溜到了院子里。
明明反应过来自己二叔这是何意,不由气得哇哇大叫:“谁家好人刚睡醒就要练功啊!”
*
第二日,苏怀月照旧是过了午来教明明写字,随后便等萧二过来带她去绿石书院。
未曾想直等到坊内敲了暮鼓,快要宵禁了,仍不见萧二身影。
苏怀月满心失望。
正打算回家时,府门忽而大开。一列侍从鱼贯而入,个个手中都捧了好些蜜饯果子、生活用品,行动有素地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明明和吴婆婆似乎都见惯了这阵势,压根不曾在意这些人。
见苏怀月十分好奇,明明压低声音解释道:“是二叔送来的,每次他送这些生活用品过来,就代表他要忙起来啦,得有一段时间不会过来了。”
苏怀月很是失望,应了一声:“这样啊,你二叔平日里很忙吗?”
明明道:“嗯,他非常忙的。每个月只能偶尔几天来看看我们。”
苏怀月道:“那今天他还会过来吗?”
明明看了看天色:“唔,应当是不会过来了罢。”
苏怀月忍不住叹了口气。
天色既晚,萧二也不会再来,苏怀月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她向明明告别,在暮鼓中往家的方向行去。橘红色的落日将云层染就绚烂颜色,眼前万物似乎都被刷上了一层烂漫幽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苏怀月心中一阵失落,只一味低着头往回走。
身后传来马车轮滚在青砖地面上的棱棱声,苏怀月往道旁避了避。
马车从她身侧缓缓经过,忽而,帘子被掀开。
苏怀月一怔,侧过脸来。
落日余晖似乎都在这一刻敛入了眼前男子的眼眸之中,宛如星汉璀璨。
“上来。”
萧二声音冷淡,随后放下了帘子。
驾车的车夫有两个,其中一个戴着黑色的斗笠,另一个身着宝蓝色的长衫。
蓝色长衫打开车门,又跳下来弓着身让她搭手,声音很细:“娘子仔细脚下。”
苏怀月还没闹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人已经晕晕乎乎被送上马车。
扒着车门往里一瞧,回过神,不由踌躇起来。
车厢内装饰倒是奢华,只是一望而知是个单乘的车厢。
如今萧二靠在正中闭目养神,身材高大几乎占据了所有空间,压根就没有她的位置。
她转个身,道:“我还是坐在外面罢。”
蓝色长衫道:“哎哟,这怎么行呢?哪有让小娘子坐在车辕上的?”
但显然他也不敢贸然掀帘子进车厢让萧二让位,只能口头吆喝两声。
萧听澜终于睁开了眼,面色有些不耐,身子往旁侧挪了挪,空出了半个空当。
苏怀月望着那空当很有些尴尬。
这要是坐上去,两人非得挤在一团不可。
虽则大启延续天胤风俗,男女礼教并不严格,但基本的男女大防还是在的。
“我还是…”
苏怀月话说到一半,就被萧二打断:“再磨蹭,就别去了。”
苏怀月只好硬着头皮忙道:“我来。”
四面一看,正是要闭坊宵禁的当口,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都在往家的方向赶,暂时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她猛一扒拉车框,做贼一样快速一头栽进去。
许是过于心虚,冲得太猛,她竟一个站立不住,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势,一头撞向了萧二的腹部。
面朝下,整个人挂在了萧二的腿上。
无言的沉默。
苏怀月咬牙,又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晌不知该撑着何处爬起来。
生平就没这么狼狈的时候。
“你打算趴到什么时候?”萧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