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出现,大殿内所有人屏住呼吸,心思各异。
沈贵妃垂下长睫敛去沉沉眸色。
替罪羔羊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天佑沈家。
裴云朝依旧从容镇定。
拖延时间的目标达成,接下来,没自己什么事了。
皇帝的语气捉摸不透:“呈上来。”
冯公公接过明蝉手里的玉佩交给皇帝,皇帝拿在手心仔细查看:“此玉雕工细腻,不是寻常人家能得到的东西,依朕看,它的主人非富即贵。”
夏江听着,没来由地心里慌乱,前段时间,考虑女儿出嫁,他将传家玉给了婉儿……他偷偷往台上瞧一眼,明晃晃的白玉验证他最坏的猜测。
他神色骤变,方才悲痛的心情顷刻间转化为恐惧,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然而,他怕什么来什么。
谢白榆慢条斯理地走进殿中。
皇帝面色大喜:“镇北将军。”
谢白榆半跪在地行礼:“陛下,玉佩的主人,臣已经派人查清楚了。”
皇帝眸色渐沉:“何人?”
谢白榆望一眼夏江的方向,道:“夏大人的女儿,夏婉儿买通杀手意图谋杀太子妃。”
“如果那天没有太子殿下以命相护,臣今生恐怕再也见不着妹妹了。”
“夏江!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皇帝拍案而起。
天子震怒,夏江赶忙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亮:“此事罪臣不知,罪臣不知啊!若是罪臣知道她有这般心思,不用陛下降罪,罪臣必定自行清理门户!”
“传朕旨意,夏婉儿意图谋杀太子妃未成,又当街行刺朝中正四品官员,罪无可恕,于明日午时三刻即刻问斩,此事交由大理寺卿李玉成全程督办。”
“至于户部尚书夏江,教子无方,撤去官职,抄没家产,即日归乡,无诏不得踏入京都。”
他说完,火气未消却也不想再看见夏江,索性带着沈贵妃先行离开。
殿内只剩下明蝉三人和夏江的哭泣声以及自责的怒骂声。
明蝉走近前,稍稍俯下身,语气冰冷骇人:“夏大人,三年前的事,我没忘,想必您也没忘,令爱三番五次欲夺我性命,她是当我谢家没人还是…觉得我是个软柿子,天生没脾性?”
她压低声音,补充道:“说句实话,夏婉儿买通水匪追杀我是真,谋杀太子是假,但我平生最痛恨别人拿捏我的性命,我不想让她活着。”
“所以今日我进宫来不是为了申冤,而是给您——报丧。”
自己女儿先犯下的罪孽,哪能不容许受害者发声反击。夏江无力辩驳,哑口无言,失声痛哭。
“今晚,您还能去见她最后一面。”明蝉直起身朝殿外走。
谢白榆和裴云朝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
临到宫门,三人停住脚。
裴云朝微微笑道:“明姑娘今日这番言论魄力十足。”
明蝉轻嗤:“我这人从小睚眦必报,三年前没去清理夏婉儿,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谢白榆一手搭在腰带:“眼里容不得沙子是好事,一忍再忍,别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裴云朝苦笑摇头:“你们两个。”
天生就是一类人嘛。
*
第二日,午时。
城中菜市口,李玉成官袍加身高坐台上,夏婉儿被人从囚车押到刑台。
一切准备就绪,李玉成朗声宣读她的种种罪行,周遭围观百姓听后,纷纷拿起烂菜叶子朝台上扔。
夏婉儿跪在地上,头顶是雪亮的大刀,她头发散乱,满脸脏污,双颊泪痕早已风干。
人群熙熙攘攘,她闭眼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恨意从胸口喷涌而出,她怒目圆睁。
——是谢明婵那个贱人!
都是她害了自己!若不是听到她平安回京的消息,自己怎么会情绪失控,失手害了自己的夫君!
她当时只是想闹出点动静搅黄婚事,不想杀人啊……
她好恨,可恨到极致是无限的悔。
最终,她还是拖累父亲,母亲…
“午时三刻已到,斩。”
刽子手往刀身上喷一口酒,扬起手狠狠劈下。
隔着人群,明蝉的视线突然一黑。
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修长的指尖带有薄茧擦过她的太阳穴。
青年的声音自她耳边传来:“别看。”
“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明蝉轻轻抿抿唇瓣。
谢星星做什么?
弄得她眼睛好痒。
因为不舒服,她不自觉地快速眨动眼睛,睫毛一次次刮动他的手掌。
谢白榆手心微痒,等台上收拾干净,他才收回手。
明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