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裕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了那日在无定山山脚下发生的事。只不过,梦中发生的事情却与那日截然相反。梦里,他追着妖兽进了山洞,待解决完妖兽之后,他出来发现自己的师妹被打伤,只不过,受伤的那个人却是宁蓉珠。
梦里,宁蓉珠向他哭诉,指控方玉颜为了抢夺神器不惜要杀害同门。他又惊又怒,质问方玉颜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方玉颜却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却说是宁蓉珠先动的手。
但是种种证据却指明,方玉颜才是想要杀害同门的那个。
梦里,方玉颜到最后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一直在狡辩是宁蓉珠先动的手。可是蓉珠有什么理由去害她呢?神器是蓉珠找到的,方玉颜想抢走却没有得逞,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蓉珠先动手。
等下,神器原本是蓉珠拿到的呀。
寒江裕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梦醒之后,他的头一直像针扎一般疼痛。夜已过半,但他已经没有了困意。他披了件衣服出门,客栈外面静悄悄的,四周的景色在明月的照射下又显得格外清晰。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丝丝凉意,庭院中间的一颗枫树发出沙沙的响声。现在正值深秋,枫叶已经染成了一片红色。
那枫树令寒江裕感到一丝怀念。很奇怪,他是第一次来这个客栈,却为何有曾经来过的感觉呢。似乎在那枫树下面,他与谁曾经交谈过,那人如银铃般好听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想。
“寒师兄,你不要怨师姐,我知道她因为神器的事情心生怨怼,我无意与她争抢,待她从司命狱出来后,我便去找他赔礼道歉。"
"你又无措,何须赔礼道歉?”
寒江裕猛地回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他何时在此处与宁蓉珠说过这些话,那个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又为何与现实是相反的?
他不明白。
......
方玉颜睡了一个美美的好觉。
第二天早上,她神清气爽的来到门外散步,却发现寒江裕早早的就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师兄早啊,怎么起这么早?”方玉颜打招呼道。
“你的伤好了吗?”
“好些了,就是还有点疼。”
“那就好,你今日再去医馆看看,无事的话我们下午还要继续赶路。”寒江裕说道。
“哦,好。”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的师兄有点怪怪的。
“不知为何,你这个师兄,竟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女娲石突然说道。
“为何?”
熟悉的感觉?女娲石埋进石塔的时候师兄都还没有出生,为何女娲石会觉得熟悉呢?
“不知道。”女娲石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也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下午,他们收到了师傅传来的消息。宁蓉珠因为试图伤害同门,被判在司命狱关押一个月。而师傅也没有再指派其他人过来,叮嘱他们这次的任务可由他们二人完成。
方玉颜心中颇为遗憾,宁蓉珠刺了她一剑,才仅仅被判关押一个月。上一世她可是被罚在水牢呆了一个月呢,水牢里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看来这安贤真人在其中肯定是出了不少力。这个安贤真人,虽然她很是讨厌,但对自己的弟子是真的好。想到两世她的师傅和安贤真人的对比,难免有些伤心。
寒江裕收回传音盘,说道:“距离天涯城的活动开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按照原定路线出发时间完全来得及。你方便行动吗?”
“赶路没问题。”
寒江裕召出飞剑,问道:“你已到金丹期,可以御剑飞行了。可有自己的飞行法器?”
“我还没来得及准备。”
“那你先来我这里吧。”
方玉颜点点头,跳到寒江裕的飞剑上面。与其他人不同,寒江裕不在乎飞行法器的舒适性,为了方便直接用飞剑飞行。飞剑仅一掌宽,方玉颜站在上面胆战心惊的,下意识靠寒江裕近了一些。一抹淡淡的清香从寒江裕的发间传来,萦绕在她的鼻尖,将她的思绪逐渐拉远。
这是她上一世,爱了四百年的男人。
如果说宁蓉珠是上一世害她身死的杀人凶手,那么她的师兄,就是那个让她心死的帮凶。寒江裕并非刻意伤害过她,但在他眼里,自己是刻薄的,是嫉妒的,是只会针对他的蓉珠的丑陋女人,而不是应当去尊重、去理解的同门师妹。寒江裕的的每一次疏远,每一次冷漠,都像尖锐的刀片,深深地刺入她的心扉。
重活一世,也不知道是不是处于逃避的心理,她其实有意无意的避免与师兄接触。好在现在看来,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似乎都已经被她放下了。
对于师兄,她还是会尊重敬爱,但那些爱意,也许早已在上一世被磨平了吧。
寒江裕并没有察觉身后之人的复杂想法,他干净利落的操作飞剑,朝着天涯城的方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