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内殿。
皇后问她为何人送伞,她如实说了,引得方因她而喜悦的女人又怨叹起来。
“让你跟着文澜、文沁一同在观学堂读书习武你非不肯,总跟着你哥哥在校场混,混野了嫁不出去如何是好?”
谢明瑛笑盈盈的,一边拿着小姑姑的大虞第一女将军的名号搪塞,一边剥了葡萄递到她嘴边。
皇后知她堵嘴,只无奈地笑笑,指尖的针线不停,绣架上金色丝线细密游走,才露出一个头。
不消几句,皇后遣了身边的宫人去捧茶,谢明瑛知道是有话要问,便敛了心神。
只听道:“我知你父亲前些日子同二哥儿下了一趟扬州,所为之事可与你说了?”
这是趟公差,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谢明瑛眨眨眼搜刮了一遍脑中关于扬州之事,摇了摇头,说道:“明瑛只知此行顺道去了趟金陵,想是拜访了伯祖父家。”
皇后自忖,两月前,她那缠绵病榻二十多年的寡嫂王氏忽递了拜帖来,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家中二哥儿的婚事。因着三哥儿的腿疾,二哥儿耿耿于怀多年,即便早已加冠仍不肯提婚娶。
此次下扬州便是有意替他说亲,只是家中三爷归来数日,却不见来回禀,心中疑虑恐有变数,正逢初一,正好召了明瑛旁问一番,果真是去了趟金陵,只是结果如何尚不可知。
于是又问:“你二哥可还好?”
“二哥每日左不过在太常寺衙署,不过......”明瑛略一思索,觉得姑母只问起二哥,倒有些奇怪,试探道,“我之前瞧他心情不甚好,不知是扬州之行遇上了什么难事,姑母若知晓一二,也可与我说一说,我也能劝慰二哥。”
皇后瞧她一脸天真无邪,自知她鬼精灵似的,反来套她的话了。
笑道:“本宫不知,你自可回去问你父亲,若有结论,回来禀明,若你父亲无话,本宫也当无话。”
这话,似是随口一说,倒也可拿着鸡毛当令箭,明瑛原想姑母必不知全情,否则不会问她,待回去询问父亲,只怕他搪塞敷衍,真真是姑母才知她是只狐狸,便因怜惜她,自己做了虎。
方要谢恩,皇后扶着她的手止住,满眼愁绪地嘱咐:“如今时节不好,家中若有什么事,记得早来告知我。”
明瑛心中沉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如今大皇子在朝中的地位超然,近日京城更是出了大案,圣上接连罢黜了数位大员,谢家虽置身事外,却始终手握兵权,又是立储之争中二皇子的外戚,当知登高易跌重。
只是时节不好的只有如今么?
她不好叫姑母担心,遂也没有多说什么,怡然地应下她的话。
皇后也自有顾虑,知她本性耐不住深宫的拘束,便掩了神色,随口问了几句家常话,打发她早早离开。
时逢观学堂下学,明瑛心里压着事,本不想再绕去拜见诸位皇子公主,只是姑母瞧着时辰正好,便让她顺道带了新进贡的蜜桔前去。
她到时地上已经半干,太阳微微露了点出来,观学堂的朱红堂门紧闭着,侍墨的内官说大皇子盛邀了林学士和一干王公子弟去了南苑御场,故而今日下了早学。
南苑御场是宫中设的小跑马场,高祖皇帝以武开国,特设了此处专供皇室子弟练习骑射武艺。
微雨刚过,场子里怕是还未干透,他们倒也有兴致。
谢明瑛释然无话,自留了两个蜜桔,正打算叫海寿把剩下的蜜桔分到各宫,独自出宫去,门外来了个宫人,正是二公主李文澜身边的浣纹。
浣纹站在阶下行礼:“姑娘怎么在这,叫奴婢好找。”
她得了吩咐元在出宫的道上候着,请谢明瑛去南苑御场。
听了来意,谢明瑛大约知道文澜许是又有事情托她,便叫浣纹接过海寿手里的蜜桔,跟着去了。
雨后鸟雀啼鸣悦耳,不多久,人声渐沸,乍见绿野红场。
刚到望台底下,场子中央便有人纵马朝这边奔来,到了望台下,便弃了马改为步行,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等对方到了二尺远时,谢明瑛突然伸手直击他面门,惊得他来不及抵挡,身形不稳地直往后倒,谢明瑛便一把夺过了他将要脱手的长剑。
“五殿下还是先从扎马蹲开始练吧,这样下去,可不是拔苗助长?”
李恒气哄哄:“谢小五,有本事与我打上一场!”
“表哥要与我比剑,输了就将这剑赠与我如何?”宫中沉闷刻板,唯见了他能一开心怀。
李恒立马又拿过长剑藏于身后。
“表哥不愿?也是,堂堂五皇子要是输给我一个女子多没面子,表哥要是将剑送给我,我就跟别人说我与表哥切磋,表哥总要让着我才会输的,表哥觉得怎么样?”
李恒冷笑:“你当本殿下蠢笨?”
下一秒,李恒手臂上一紧,表情立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