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幼俪倒不怕就这样死掉,只要不是一击击毙,再重的伤也能慢慢恢复,只是真的好疼啊,因为喉咙里都是血,呼吸之间都是呼噜呼噜的声音,妈的,报恩代价太大了。
此时若有人从上往下看,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躺在一堆血泊中,眼中,嘴中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汩血,直到呼吸越来越慢,幅度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像熟睡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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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中,皇上冷眼看着被人压在地上的周旱,用手点了点桌上的膳食:“周督公,当日朕在府中设宴,邀你前来,前去的侍卫只带回来三个字,你还记得吗?”
周旱并不搭话,皇上走上前,用手抓着他的头发逼迫其抬起头来:“你不配,呵呵,周督公那时候可真是荣宠加身啊,朕亲自设宴却只得到不配二字,不知道今日设宴,督公可否赏脸呢?”
先皇在世时,周旱深受器重,坊间甚至秘传先皇的遗愿是得周旱者得天下,在宫中的皇子哪个见了周旱不是行礼作揖,当时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连周旱身后跟的人都可以给他脸色,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可都记在心里,先皇去世留下遗诏,不论是谁登基都不可以处死周旱并广而告之天下,他不能正大光明杀了周旱,那就软禁在偏殿中斩掉他所有的羽翼,现在看着周旱像狗一样趴在他面前,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周旱被扯着下颌硬塞进早已冷透的饭菜,头发遮住了眼睛,所以众人没发现他死死盯着皇上的眼神,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死在这里,外面已经布置好了,他前一刻死在这里,下一刻这群人会死得比他惨千万倍。反正自己活不久了,能让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为他陪葬,不亏。
只是那只黑猫。
周旱分了点神想到了在窗外树上踌躇的黑猫,乌身白爪代表不详,这只更像是通了人性,邪气得很,想到它尾巴一甩离开的样子,周旱暗笑,会躲开也好,这样才能活久点。
正此时,门外有个侍卫带着一个慌乱的宫女走了进来,那宫女刚进门就哭着跪倒在地:“陛下,快去看看我家娘娘吧,刚刚在御花园她被一只黑猫吓到,现在只觉得肚子疼。”
“黑猫?宫中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皇上一甩袖子,心中同样也是百转千回,他刚刚登基,需要张丞相的支持,贵妃的这个孩子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加之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心中还是有点慈父之心,权衡利弊之后,他甩了甩袖子,离开了偏殿。
“再让你苟延残喘几天,好好享受吧。”
皇上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周旱却想着刚才宫女的话:黑猫,会是她吗?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正好惊吓了贵妃使皇上离开,像是专门来救他一般,那惊吓了贵妃的她会遭遇什么呢,周旱突然第一次从心里生出一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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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俪躺在枯井中,神志一度消散,一阵清醒一阵迷糊,做梦似的回忆起自己刚进宫时,因为在乡野撒欢惯了,时不时变成猫型在御花园晒太阳,直到有一次被人发现,提着后脖颈就扔到了池塘里,她好不容易挣扎着冒出头,又被一棍子敲下去,两三次下去她已经没了力气,泡在冷水里奄奄一息。
滴答,一大滴雨水落在幼俪鼻头,外面隐隐约约有咚咚雷声。
倒霉呀。
幼俪撑着力气往边上爬了爬,希望枯井壁能帮她遮点雨水,这么点动作她就耗尽了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力气,这时她还有空分心想到师父:也不知道这次回去会被骂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夜深露重,冷风夹着水汽一吹,幼俪再次彻底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