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目从蓦然炸做一片白光的昂长梦靥中猛的一下醒来,心口有一种说不出的闷慌。有风从窗的空隙间涌来,带起纱帘微澜。
窗外是一轮皎若明珠的圆月,素白的圆外环着圈微弱的月芒,散发着暗红色的腥光。这是天外来石,坠落第七大陆后的第三天,热浪澎湃溅起三尺高丈,极热高温飞速融化四面的冰川。自那天之后,小至城镇大至国家广至世界,都迎来了一场难以预料的巨变。
高挂夜空的一轮诡异圆月、被水域没过成为下一座水城的海上岛国、封藏在冰川之下异变的远古病毒、极速攀升的高温天气,桩桩件件无一小事。
毫无困意,苏目在黑暗中百无聊赖的刷着屏幕刺亮的手机,而后在深夜凌晨的四点一条带着火红hot的热搜以飞速窜升之势登上实时榜一,#惊!Z国首例sanns病毒,慎点!#,她下意识的伸手点开。
屏幕有片刻的漆黑,有灌入耳廓的呼啸风声与尖锐又凄厉的阵阵哭啼。画面旋了几转,影影绰绰间能看清几组字母那是Z国某城的铁轨站台,候车区人满为患,到站的列车也满载乘客。随着又一轮嘀声响起,列车缓停双门稳稳向两面打开,就在那一瞬间之间有一道被人潮裹挟半压在门边的黑影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顺着惯性站台外扑来,鲜血涌溅。凄厉的尖叫、窜逃的人潮…那道黑影缓缓站起,炽白的灯光下照清了黑影的模样,那是一张腐肉横生的面庞青灰的一层皮挂在空落落的骨架上獠牙尖长,浑浊的眼白渡上一层阴蒙的灰,本该浑圆的眼瞳竖成一道细密的线,闪烁着冰冷而嗜血的光,看起来格外瘆人…
苏目非常的平静,水茶色的眼瞳无波无澜,安静的注视着屏幕里发生的一切。这不是世界范围的首例Sanns患者,也并非Sanns患者首例伤人事件。病毒发酵传播的速度极快,依靠着流动的空气与吹拂的风,不过须臾便流向了天南海北。患病者高烧不止、虚汗满背、内腑衰竭、肉腐皮烂,最后失了做为常人的神志,以活人血肉为食,又将藏匿在獠牙中的病菌输送进下一个载体内,一传十十传百,有种生生不息薪火相传之势。苏目蹙着眉揉了揉眼尾指腹按压下去有一种强烈酸胀感,人心惶惶局势动荡,她想起这“一贫如洗”的家,有空空荡荡的冰箱和毫无存物的储藏室,且不论预言中的末世论是否成真,她都应该为自己囤积一波日用与食用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许是这一夜睡得不够安稳,苏目在出行之前隐隐感觉有一丝晕眩,但她没太在意,轻车熟路的坐上驾驶位,轻踩油门,挂档出行。
车流不息、川流不止,汇通八方的高架桥上堵成了一片深红。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并不轻松,广袤的城市高昂的房价、灯红酒绿与夜色繁华从不是留给这世间的绝大多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困住一个又一个年轻而疲惫的灵魂,没有一个人敢停下脚步,即便面对着或将沦陷的下一个明天,也依旧不敢有一丝懈怠。深夜零点人满为患的班车,寂静长夜里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皆是为了银行卡里那点微不足道的余额。
深知存世之艰,苏目自始至终都是心存感谢的,身在浮世,虽已无至亲但长辈遗留下的巨额财产足以令她无所忧虑的过完一生,如若世道还能是同一个世道话。
商场二十万方的负一层,被超市和停车场平齐的对半划分。苏目推着超市入口的移动推车气定神闲的拐进了精品区域,相比起另半面平价超市人山人海摩肩擦踵的修罗盛况,精品区高昂的物价劝退了普罗大众中的绝大多数。年轻的售货员们扬着亲切的笑脸,与每一位入场的客人问好,那一双一双笑意充盈的眼练就了一眼辨贫富的绝佳本领,例如眼前这位年轻女士一般,个头高挑四肢纤长,裸露在外的皮肤细腻而富有光泽白嫩的似要滴出水来,这是生来便在罗马的富家小孩,明艳而娇贵。
一辆推车定然是远远不够的,苏目不仅是要准备自己的这一份,连带着褚家一家三口也不能拉下。褚家叔叔和盛姨自小看顾她到大,褚卫扬平日忙碌起来就不分日夜,莫说照顾年迈的父母,就连家都和不常入住的旅馆一般无二,相比起工作后的褚卫扬来说,还是苏目与那二老相处的更多一些,也算弥补二人心中于儿女亲情的那一丝缺憾。
“唉…侬看到那些视频了伐?吓人的嘞,电视里说呀那是什么新型的,哦主破坏人神经系统的病毒哩,血淋淋的,就那样一病…都没半点子人样哩。” 吴侬软语的粘腻腔调伴着高跟踩踏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苏目抬头看了一眼,是两道婀娜的倩影旗袍的裙摆在身姿下摇曳。
“侬小一点声,黎州…黎州附属一医出首例啦,就老赵那科室接收到,侬也别大紧张,多积囤一些,近段日子少出些门!”
黎州首例…苏目听的心下一紧,以这新型病毒霸道的破坏力与传播力,首例病毒的出现便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整座城市的沦陷。苏目默默将清单采买量往上翻了一翻添了一些并不常见的物件,又掐算着时间状做焦急的给褚卫扬去了几通未能接通电话,复又在聊天界面留下了“事急速回”的简短讯息。做了眼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