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褚父有些侍弄花草的爱好,他在仓库的杂货架里寻到那一筐一筐贴着标签的种子时,是无比的兴奋。毕竟有大半个月没踏出过门,日日里围着灶台打转,面色都要好似要被油烟熏黄了一层。
苏目才将培土与苗盆翻出递他送去,回途中又被静立在窗台边的褚卫扬叫住。
庭院里那棵繁茂的树而今如残柳般枯竭,这是苏目第一次在一棵树的身上看见了老态龙钟之状,反之则是那株依附于树的藤蔓,而今郁郁葱葱。
这委实有些不甚寻常。依照藤蔓的形态与白花的体症,苏目照着藤本植物图谱一一对照,这种与山间常见的藤类倒是有一个与其毒属性全然不符的美丽名字—风车茉莉,其花开时通体纯白蕊心呈黄,花瓣呈“万”字型生长,故而又有万字茉莉与白花藤的雅致别称。
苏目俯身在窗台前看花,与褚卫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散聊天,他们显少有这样短暂而悠然的时刻不必忙于淬炼己身精练异能,偶尔有这样一段忙里偷闲的时光,于二人而言皆是一场小小的放松,毕竟连那弓弦过紧都要崩坏,更遑论是这血生肉长的寻常人等。
这风车茉莉香味虽浓却也无毒,其毒液主要存在与植株的汁液当中,若无防护直接与皮肤触之会出现红肿、瘙痒甚至灼烧的过敏反应,需即刻清洗。但若不甚误食其花叶果,轻则呕吐、晕眩,重则休克、命散。虽其茎与叶晒后有入药之效,但其植株本质全株有毒,属夹竹桃科内毒性较强的藤种。
这藤蔓是何时寄长于树上的,苏目全然没有印象,许是哪一日风吹来一截枝,就那么刚好附着上这一棵树。她不太识得花草品种,似春柳夏荷秋菊冬梅等这样寻常的花木她能辨别的清外,白花便是白花红花便是红花生的美丽就好,其余在苏目眼中并无甚分别。
“这株藤蔓好似并不寻常…” 你瞧那郁郁葱葱的叶下,褐绿色的茎皮上长出了淡青色的看上去还不算坚硬的倒刺,细细密密的爬满了整株腾身,再看那嫩黄色的蕊心,便是生长在整株藤蔓最顶端的那一朵茉莉正中,围绕着那细嫩的蕊心长出一片环形的齿状。
褚卫扬轻叹出一口郁气,他凝眉望向远方,神色间有着说不清的凝重。他斟酌着开口,又怕词不达意平添了旁人烦忧。那落到嘴边的话吞了又吐,几经琢磨,才将这困扰了他数日的猜想托盘而出。
“我见这树茂丛深,那满目的绿竟一日盛过一日,从前居住在这里只觉得绿化尤好,而今却有种渐被包围的窒息感。”褚卫扬按了按有些酸胀的眼,只觉着自身有种难言的迷怔。
苏目蹙着眉看看那朵快够上窗台的花,又抬眼望向行道路旁的那片绿园,踌躇片刻后安抚道“人很用肉眼去丈量方寸间的变化,不若你用笔划下它们现在的高度,晚些时日再做比较?”
十年树木,养育一棵树需花上十年之久,若仅在须臾之间便能惊觉其生长变化,于长远而言确实是个令人难安的发现。植被或将如何,会不断的巨大化吗?而后占据人类不断缩聚的生存空间?那株风车茉莉的异变仅是小概率事件么?它生出倒刺,长出环牙,这已然有悖往前数百千年的生长轨迹。
人类对于未知素来便是这样,既深感恐惧又按耐不住探知,而今面对着的世界便是如此,无人知晓未来的走向,是尚存一线生机还是滑向无边的黑暗。我们终是滚滚长流里如尘嚣一般的存在,是历史一笔一划书写,是淹没与洪流的滚滚的沙石,是眼盲人于漫天迷雾中行路,是负隅顽抗妄图以鹅软击碎山石的无力。
苏目未曾忘记这是一个网络讯息传速飞快的时代,即便身处末世,只要信号塔一日不倒城市光网一日不断,她便可将她所知晓的讯息向整个世界传递。
这是他们二人商榷好的,褚卫扬下楼记录植被的高度,而苏目负责向网络输送讯息。由得不可抗力因素企业停摆社会上所有涉及人力运作的事情也一并按下了暂停键,以亿为单位的庞大人口闲与无事便齐齐涌向了网络。
建帖配文附图发表,苏目下笔如飞,她则选的网站面向全球,是现下为数不多后台依旧存有管理的论坛。据言是某IT大能,为求一片能共享关键讯息的网络净土,黑进了原管理员账户,又升级了后台系统赋予了它基础的删选功能,避免了大量的无用的宣泄式的发言。
#全球沦陷,论植被异化的可能性# [精推]
创帖人:Su&*#/
创帖时间:99年8月26日 07时08分
【附图】【附图】【附图】【附图】
发觉异样的这天,院里那棵活了十余年的桑树已经枯竭。图中的这株植物在地理坐标以南的城镇较为常见,绿色的枝叶白色的花,学名为风车茉莉,藤本植物属夹竹桃科,具备一定的毒性。
上图中的照片拍摄于今日晨时,我们于无意中发现,附着于桑木的这一株藤竟与其他有所分别。
其一,寻常的风车茉莉藤身相对平滑,并非如我图中所示这般,倒刺满布整株藤身,从刺状的大小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