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着实因为我们家中有事耽误不得,过些日子我们再来照顾娘子的买卖,可好?”
谢玉娘压根儿不理她,只看着春蔻,语气都比方才温柔了些:“娘子亦精通琵琶?”
春蔻以为她是挑衅,扫了眼她怀中的琵琶,冷道:“我的琵琶技艺可不是摆设。”
“那你我今日就比试一番吧,”谢玉娘好脾气地提议道,“若娘子赢了,外面的两张屏风也任娘子挑一张带走,如何?”
春蔻不觉怔住,犹豫间却看见她身后神色怅然的茗姑,终一咬牙,用力挣脱开老妇的手。
“一言为定。”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傲慢。对那老妇道,“大娘不必心焦,等我赢了屏风回去,石公子才高兴呢。”
那老妇人见她这般,急得直跺脚,谢玉娘厌恶她的聒噪,只道:“哥哥,既不是买家,请她出去。”
迎云立刻拦在了春蔻和老妇之间,冷着脸道:“这位大娘,我和我妹子的脾气都算不得好,您再不走,我可就要换个法子撵人了。”
老妇着实畏惧迎云那张脸,无奈只好对着春蔻啐了一口,丢下句“你等着”,便跺脚离开了。
已被激起千种心思的春蔻早不顾着她了,只从万儿处接过琵琶,再次坐到谢玉娘对面,问:“谁先?”
“娘子是客,先请吧。”谢玉娘笑说。
春蔻也不客气,素手拨弦,便是一曲《浔阳夜月》。
如今是年时,琵琶声立刻引来更多人的围观,问之前就在店里的人流云坊这又是哪一出,等听说了之前的闹腾,众人凑热闹的心就更重了。
只周围的喧闹丝毫没有搅扰斗琵琶的二人。
一曲完毕,春蔻得意地看着谢玉娘,只还没等她喝口香露润嗓,再说两句挑衅的话,谢玉娘已经拨动琵琶,弹奏的竟然也是《浔阳夜月》。
琵琶声悠远寂寥,将周围的评议声以乐声掩盖。
春蔻的脸色顿时不好了。
她本以为这商贾妇人抱着的琵琶,与她铺子外的屏风一样,不过是博人眼球的样子货,可现在这一曲便可知,她的技艺竟在自己之上。
弹奏完毕,谢玉娘见春蔻盯着她的琵琶出神,丝毫没有得意之色,只温柔提醒道:“娘子,该你了。”
春蔻回过神来,忙集中精神,调了下琵琶之后,再次卖力弹奏。
一曲,两曲,三曲,只是不管她弹奏什么,谢玉娘都不急不躁地,与她弹奏一样的乐曲。
瞧热闹的百姓中不乏通晓音律的,早评定是谢玉娘更胜一筹,但春寇咬着牙,仍要继续。
只是心不服,气力却跟不上了,以至于弹到第六曲《破阵乐》时,她的琵琶声竟已有了颤抖。
征伐壮怀之音却颤抖,曲未毕,她的心气已跟着散了。
春寇颓然放下琵琶,低头不语,谢玉娘依旧没有半分得意,只浅浅一笑,颔首道:“春蔻娘子,承让了。”
几乎同时,有人在人群中低声感慨:“好一场琵琶斗,我许久没听过这么好的琵琶了。”
谢玉娘忽也乱了心神,往店门前看去时,却是着簇新道服的谢如娘,正和身边的丫鬟赞叹。
见她的目光过去,谢如娘投来善意的一笑,点头致意的同时,眼神中却带着只有谢玉娘看得懂的伤怀。
谢家这一代,尤以自己在闺阁中时最喜乐曲,不过京中人都以为齐王妃擅端庄古琴雅音,只有谢如娘知道,因为父母的缘故,她最擅长的反而是琵琶。
她是葬在皇家陵园中的故齐王妃,可纵然名字能改,容貌能改,身世能改,技艺能精进,可乐曲中透出的情志,却终改不得。
谢玉娘平复一下心情,抱着琵琶开始弹奏《破阵乐》。
琵琶声磅礴峥嵘,深得此曲真谛,已认输的春蔻抬起头看,看着她在弦上翻飞的手指,脸色越发惨白。
岂料就在人人都认为玉娘子要赢时,忽听一声刺耳的嗡鸣,谢玉娘怀中琵琶的弦,竟然断裂开来!
断弦乱舞,虽没完全抽打在谢玉娘的脸上,却将她的面纱卷落。
遗憾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尤其谢如娘更是紧张地上前两步,想要看清玉娘子是否受伤,只眼角余光扫见那断弦,忽觉不对。
那琵琶弦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