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拿着这个。”
谢玉娘本不想接,但看他满手满怀的模样颇狼狈,只好不言不语地接过来花灯。
而后,就见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将那两个金叶子塞进荷包,又放入怀中,还拍了拍,以示珍重的样子。
并非真生气的谢玉娘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继宸看着眼前女子的笑颜,越发觉得她双目中的光辉,比今夜的彩灯更美。
他很想告诉她,她才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几年前和几年后,每次相见,她的眼睛总在述说不同的经历。
那曾是他心中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是他眼下迫切想和她分享的秘密。
不过看她方才那羞恼模样,恐怕自己真说出这秘密来,她宁可不要琵琶也要绝然而去,是以他只能忍住,转而轻抹琵琶,发出绵长的一声低吟。
如果可以,他想长长久久地看着她的眼睛,看那双眼睛中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
为什么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为何不能做自己的太子妃?未来做自己的皇后?
悠远的乐声被四周的喧闹掩住,沈继宸亦如按住琴弦般按下心中念头,如常笑道道:“娘子将琵琶保养得明明很好。”
“是贵人送的琵琶好。”谢玉娘想起之前弦断的时候,之前的害羞终于褪去。
莲花灯在她的手中轻摇,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她低头凝视着那盏灯,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勾勒着莲瓣上画着的锦鲤纹样。
那锦鲤的姿态,与流云坊前那盏鱼跃云海彩灯的锦鲤姿态,是一样的。
她既心细,如何会不懂他小心翼翼的心思?
她既心软,又如何能不为他的小巧心思心软?
谢玉娘忽得想起南安县时,他对她说的话。
她可不可以真的如他所说,当他只是个名叫玄君的好友?
“这盏灯也好看。”她抬头看他,隐藏在薄薄面纱后,画着极狰狞烧伤妆的脸上,笑如春花。
沈继宸看着她,上元节的月光落在她身上,为她蒙上的那层微光忽让他感到今夜的一切,真实到不像真的。
连未来皇后之位都在心底许出去的太子,却被此刻心中想立刻牵她手的念头吓到了,旋即一边自责轻浮,一边自恨胆小,可恼恨到最后,他也不过是抱着琵琶问她:
“我还要送娘子一样东西,就在前面的四季楼,娘子可愿随我去瞧瞧?”
“……好。”
望着他恳切目光的谢玉娘点头答应,不过待她回头招呼迎云时,早就站在他二人身后的迎云立刻正色道:“妹子自便好了,我还是想去玩投壶。”
不知怎的,谢玉娘的脸再次红了了,但太子甚喜旧部懂事,立刻指向临街的方向,低声道:
“那边的金玉楼有极好的投壶彩头,奈何我于此道不通,朱兄只管去赢了,回头分我一成便好。”
“……多谢贵人指点。”迎云深深地看了沈继宸一眼,道声谢,转身便离开。
沈继宸满意地看着迎云的背影,回头撞上谢玉娘似笑非笑的目光后,还得意冲她一挑眉毛。
“贵人啊,”谢玉娘面上红晕全无,半是玩笑半是严肃道,“家兄投壶技艺堪称一绝。等下金玉楼的人若是输不起不讲道理,欺负了我哥哥去,那就算是贵人的外家和兄长,我也不会轻易罢休的。”
甚少有人知道金玉楼背靠恩国公孟家,齐王沈惟良在其中也有分利。
谢玉娘会知道,正因她曾是齐王妃的缘故。
此次回京,谢玉娘便让迎云接近金玉楼的东家,不料还没等迎云找到机会,那边倒先派人来试探过迎云两次。
沈继宸必然知道这一节,才会“怂恿”迎云,让她更快接近金玉楼的东家。
说来有趣,他们两个人凑在一起,无论何等场合,何等氛围,最终都会议到一二正事上去。
她……很喜欢这种相处。
“娘子请放心,大节下的,他们安排彩头不就是让人赢的嘛?”沈继宸笑言,“怎会有人不讲道理呢?我还等着令兄赢了,好坐地分钱的。”
说话间,他再次凑近了些,靠在她的耳边轻声纠正:“不过今日,娘子才是真正的贵人,连金叶子都赏下了,足足两个呢。”
“所以今夜,我不过是娘子身边,抱琵琶的小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