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向白老夫人求助,谋得了府中采买的职务,开始撑起家门,从十六岁时直到如今,已经六年了。
——在白家那条街市上的一间茶坊待了一个时辰,藤妖就获得了以上信息。
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有意购置一处小宅子,那边那个看着怪体面的院子是谁家的?卖不卖?
茶坊的老伯便热心肠地跟他聊了这么一番。
末了总结一句:“那必定是不卖的,小白二爷前两年才攒够了钱,把这家里的祖宅赎回来,又整修一新,哪会卖呢?”
藤妖想:家逢变故时能谋求出路奉养父母,勤勤恳恳多年,不忘赎回祖宅,这么来看,至少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到了午间,正好白朴珊回家,藤妖于是无声潜入,听了一番他和父母在家中闲话家常。白父白母温情慈和,对儿子很关怀,并没有长辈礼教的架子,白朴珊对双亲恭顺有加,席间将外头发生的一两件趣事说来给他们听,博得一阵欢笑。
这么看来,家中人口虽少,和睦融洽,令人舒心,倒比白朴瑛这一大家子好得多。
如此这般,已有诸多好处,但考虑到姜南枝可能会有的担忧,藤妖觉得,还是必须试探他一下才行。
为了试探白朴珊,藤妖公子作了好大的牺牲。
这天傍晚,白朴珊从白府返回家中,他一贯都走大路,不去巷口小道,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选了条小巷子绕近路。
走到一半,觉得自己脑袋糊涂,倒不是怕有歹人,只是不喜欢晚间时小巷深处的阴冷,便又打算折回,仍旧走大道,然而还未扭身,忽然听见前方巷子转弯的地方,传来一声柔柔弱弱的轻唤,也不知唤了什么,隐约是‘好疼’。
他不爱管闲事,可听见有人呼疼,总觉得还是该去看一看,万一有要帮助的,也搭一把手,便先不回身,迈步走过去,一转弯,看见一个楚楚动人的妙龄女子跌在地上,捂着一只脚面露痛苦之色。
两人彼此一见,俱都愣了一愣。
白朴珊一看是位年轻女子,首先就觉得为难起来,那女子却如蒙大赦,赶忙叫道:“郎君,麻烦你帮我一帮,我的脚扭了。”
声音娇柔动听,神色殷殷期待,无论如何,也叫人不好拒绝的,白朴珊问道:“娘子家在何处?我去帮你请家人来接。”
女子道:“我家中只有一个行动不便的母亲,接不了的,郎君可否扶我走一程,不远的,走上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白朴珊并非视男女大防比天大的那种迂腐之人,可这里一个人旁人也没有,要是其他难处也就罢了,偏偏是行走不便,搀扶起来必定要极近距离的,自己扶着她走一路事小,招来言语,影响她的名声可不好,这么一想,就说道:“娘子不要急,等我一下,那边正好有个医堂,我请一位大夫过来帮你看一看,到时候再麻烦人家一道送一送你。”
女子有些意外,眨了眨眼,柔声道谢:“也好,那就多谢郎君了。”
白朴珊匆匆离开,忙忙到那家医堂里去,说了情况,请一个大夫,又说最好再有一个医女跟着一道,稳妥些。
然而这医堂没有医女,无可奈何,他只好带着大夫返回巷子,给那女子治伤。
所幸大夫说伤得并不严重,白朴珊代付了诊金,趁机邀大夫同行送人,这大夫很是热心,当即答应,两人将女子送回了家,交到她母亲身边,便又一同离去。
这只是一桩小事,白朴珊自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遂一身轻松,晚上睡了一觉,就将这事抛到脑后。
然而第二日一大早,他正打算往白府去,就在往常走的街市上,又遇见了这女子。
看来脚已经好了,提着一篮东西,见到他,立刻笑逐颜开,热情地迎上来道:“我还怕等错了地方,可巧就是这条路,郎君,我等你许久了。”
她语气很亲近,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近前,白朴珊十分不自在,忙退后一步道:“娘子客气了。”
女子两腮微红,似有羞意,轻声道:“我亲自做了些吃的,专门感谢郎君的,你要是有空,可去我家坐坐,我母亲也说让我好好谢你呢。”
白朴珊心下暗道不好,他这五六年行走采买,也算是见多识广,哪能看不出这女子娇柔羞涩,眼眸含春,这可不妙,赶忙道:“不必不必,大可不必,一桩小事,哪用放在心上?我还要去主家应差,晚了怕要责备,这些东西也断不敢收的,姑娘勿怪,告辞,告辞。”
说着,几乎逃也似地走了。
那女子站在当下,眼中多有思量,半晌,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只一眼扫过,那手中篮子,那屋中桌椅,那房中老母,一一化作了蒙尘旧物,原来这里只是一间久无人居住的小屋,屋主人另有宅院,对此地疏于打扫,落了一屋灰尘,门上锁头年久锈蚀,一扯就开。
做女子果然比做男子辛苦,藤妖化回原身,舒展一番筋骨,将那锁头重新锁上,这才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