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吐出一句吴雅听不太懂的话。
她低着头,如今是府里普通侍人的她学到的第一个规矩就是:什么也没听到,听不懂就不要说、不要问、不要想。
长安的话没有人接,她并不在意,随意选了一套红宝首饰和几块玉石籽料,就让人抬下去了。
“去乐阁。”偌大的郡主府里有专门蓄样乐人的地方。
*
宫城,两仪殿。
“臣认为应按律处置以示正听!”殿内气氛热烈,德高望重的大臣们激烈讨论着朝事,时不时睁圆眼怒视意见不合的同僚。
“不可!”
讨论声渐渐变成怒骂,一声声‘田舍奴’、‘汝乃我走狗’脱口而出。
主位的天家父子气定神闲地吃茶,有一口没一口地呷着,时不时交流一下对茶叶的意见。
“禀圣人,长安郡主送来六抬箱子。”机敏的宦官走上前打断即将上演全武行的大臣们。
“哼!尔下朝可敢与吾做过一场?”膀大腰圆的臣子指着对面洋洋得意,稍占上风的同僚。
那人用鼻子呼出一口气,下巴抬得更高:“有何不敢?”他可不怕,膘肥体厚可不是制胜关键,他靠得可是脑子,这个莽夫!
殿里很快安静了下来,他们借此机会吃茶润润嗓子,等着一会儿再战,理一理有些凌乱的衣袖,互相正正衣冠,保证自己依旧是风度翩翩、威武霸气的朝廷栋梁。
听着宦官尖利的嗓音说出长安郡主那个霸王送圣人六抬珠宝,太子一抬金子,他们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苦上加苦。
整日害怕惹到京城一霸就算了,还要看着圣人和太子笑成菊花的脸,接受他们日复一日的炫耀,回家再看看家里除了要钱就是要钱的子孙。
大臣们苦巴巴地对视一眼,心中咕噜咕噜冒着酸气,有脾气不好已经盘算着回家打孩子了,拿着老子的钱还整日没个正型,闲着也是闲着,打孩子也是锻炼。
眼神一对,得,都是一样的主意,下半晌聚一聚,讨论讨论打孩子的技巧,一天也就过去了。
圣人年近中年保养得宜的面庞上出现了一道道皱纹,狭长算不上大眼的丹凤眼彻底挤成一条缝,咧嘴一口白牙露出:“哈哈哈哈,好,我儿就是孝顺啊!”
他胸腔里传出响亮的大笑,一听就是身体倍儿棒,他笑着:“哎呀,爱卿们呀,你们也都来帮朕和太子挑一挑,不久后清明宴饮我们父子带着赴宴岂不快哉!”
‘快个屁!’诸位大臣不禁在心底大不敬,他们可不想一整个宴饮都听见圣人的大嗓门念叨长安郡主多么孝顺,他们的子孙多么不孝,一点儿也不想!
“嗯?怎么不乐意吗?”圣人一见他们不动就清楚这些老小子心里在想什么,晃着身子,脸上满是笑意,大声说:“哎呀,朕清楚,尔等定是想起家中子弟了,不过你们也要明白,这天下不是谁都如朕一般有福气,太子稳重聪颖可承大统,长寿孝顺可人可谓天下女子表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爱卿可莫要有那攀比之心啊!”圣人张扬的笑声肆意钻进臣工们耳中,他们不想听圣人这厚颜无耻之言,手痒痒想回家打孩子了!
这下几乎所有大臣都有了一致的想法,回家打孩子!
“咳咳,阿耶,您觉得这块玉珏如何?”温文如玉的太子殿下手握拳抵着唇,止住笑意,随手拿起一块雕凤青玉。
‘还是太子靠谱!’这一刻太子彷如散发着金光,天籁般的声音解救了他们备受圣人嚣张笑声洗脑的魂魄。
圣人果然停下了笑声:“让阿耶看看!”他拿着玉珏,眉头皱成了‘川’字,再望望好大儿俊秀的脸庞,几次开口都不忍说出什么。
太子殿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阿耶,儿又觉得这玉珏料子不是很出众,您帮儿挑一个?”他试探问。
“是啊,这玉一点儿也配不上你,雕工也不好,不好看!”圣人忙扔下手中的垃圾,走到木箱前认真挑选着。
时不时来上一句:“啧,这块也不行,雕得没有神韵,啧,这块儿更不好,这块儿配不上我儿俊朗外表!”
‘唉,圣人又来了。’他们早就该想到,一旦碰上太子与长安郡主,圣人就停不下来。
“嗳,治平、安青、远昌、舜之、齐光你们几个也来,帮我选一选,朕怎么觉得这些都配不上太子无双之气?你们也来。”圣人又叫了他们几个。
其他没被喊到的都红眼了,只觉自己一颗丹心被泡在酸水里。
唯有一人,神情自若地走上前去,拱手:“圣人,臣虽不才,但对玉石也有些研究,不知可否允臣先替陛下一观郡主之孝心?”他瘦长的脸上没有一丝尴尬之色,身姿如青松,面带笑意,说着讨好之言却毫不谄媚。
圣人停了一瞬,他转身看向面前之人,下一刻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将人拍得一个踉跄,又笑了起来:“飞白啊,你这身子骨不行啊,好好养一养,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