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的气度,半晌才叹口气:“晌午就别出去了,家里请了好厨子,来前厅用饭吧。”
陈景又下午事多着呢,就烦看见陈家人那堆烂事,随意应付道:“多谢大哥好意,要是有时间我们自然会去的。”她朝陈蕴荣点了下头就算是行过礼,转身拉着陈蕴郕就走。
都走上一步桥了,陈蕴郕扭头还能看见他大哥站在原地的身影,有些担心地问:“姐姐,大哥怎么突然想起我们来了,是不是爹发现什么了叫他来试探我们的?”
“那倒不会。”陈景又随手摘了片草叶子含在嘴里咬着,有些泛苦,“他们俩还没亲近到这地步,我看他就是纯闲的,没事。”
话是这样说,但陈景又心里倒颇有一番计较。她对这个大哥的印象并不深,一方面是陈蕴荣本就是个闷葫芦,不是在学堂念书就是在香肆算账,另一方面就是赵荷玉向来瞧不起姨娘生的孩子,立了规矩不准庶出与她的三个孩子往来,尤其是她的宝贝长子更是在府里碰上了都要绕道走。不过赵荷玉是赵荷玉,陈蕴荣是陈蕴荣,陈景又也没兴趣跟谁都结点怨。
可今日他这拦路虎一样的行为,不可能只是想叫自己和陈蕴郕去吃饭,陈景又想到这两天陈袁两家亲事谈得正欢,而身为准新郎倌儿的陈蕴荣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她又不傻这点脸色还是会看的。
也是今日有要事在身,不然她还真想去瞧瞧是个什么热闹。
陈蕴郕跟着一路回了屋,跟着他姐立在门口愣了会儿神,他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就见陈景又在屋里一通翻找,针线旧衣摆了一桌,转头又来催他:“小七,你赶紧回你屋,找一些不怎么穿的旧衣服拿来给我使使。”
陈蕴郕不明白他姐这是要做什么,但姐姐的话他听就是了,忙跑着去抱了好些他的衣服来,半道上还遇着了在湖心亭里躲闲的罗莺和陈蕴祺。
娘俩也瞧见了陈蕴郕,罗莺亲亲热热地唤他过去:“小七呐,怎么跑得这么急,小心别摔了。”
陈蕴郕抱着衣服乖乖行礼:“四姨娘,二哥。”
罗莺端了盘千丝梅子递给他:“来尝尝这个,姨娘自己做的,酸酸甜甜很好吃呢。”
“娘,你给他干什么!”不等陈蕴郕回绝,坐在一旁的陈蕴祺先伸过手将盘子抢回自己怀里,很是瞧不起地拿下巴瞧陈蕴郕,“娘辛辛苦苦才做这么些,我都还没吃几口呢!”
罗莺训他小气,从桌上抓了一大把酥糖塞在陈蕴郕怀里,有些不好意思:“你二哥小心眼儿,别跟他计较,下回姨娘做了新的就给你留着,可好?”
陈蕴郕倒不讨厌她,毕竟他娘还在的时候与她也算有几分姐妹情谊,只是他娘走了以后他也不与谁亲近,自然就生疏了许多。
“我娘可怜你呢!就知道装小伏低,果然是没娘的,一点礼数都不懂。”陈蕴祺一口一根梅子干,仗着他娘在跟前口不择言了。
罗莺还没来得及替自己儿子说话,陈蕴郕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朝罗莺行了个礼:“姨娘的好意,蕴郕心领了,不过眼下还有他事,就不陪姨娘说话了,多谢姨娘的酥糖。”他说完扭头就走。
罗莺只能目送他离开了去,回身对陈蕴祺有些责备:“次次见着蕴郕你就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收拾点你那狗脾气!”
陈蕴祺腿一翘不以为意:“他就仗着自己没娘惯会装可怜,娘你就是让他蒙了眼。”
“怎么说话呢!”罗莺急得去打他,“说了多少回,小心言行!你是老二,你爹本就爱拿你跟你大哥比,回头要是这些话传进你爹耳朵里,又该觉得你不学好了!”
“他爱觉得去!”陈蕴祺盘子一摔,银镶玉的头冠都跟着歪了半边,“陈蕴荣不就是早生我俩月嘛,他样样得意,我做多少爹都不觉好,那我还做个什么劲!”
“怎么又气上了。”罗莺早习惯了陈蕴祺这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性子,替他正了冠好声好气,“娘告诉过你了,你是陈家的二少爷,以后那就是陈家的顶梁柱,他陈蕴荣是厉害,可他心思又不在这上头,只要你不出差错,以后陈家这一院子山啊水啊的,不就都是你的吗。”
陈蕴祺叫他娘捋顺了毛,窝在她怀里气哼哼道:“那要是大哥心思在这上头呢?他是嫡长子,又事事做得比我周全,我怎么可能从他手里讨着好。”
罗莺慈爱地摸着儿子的脑袋,玩笑似地说:“娘眼神多好呐,谁想的是什么娘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蕴祺满脸骄傲:“也是,我娘最厉害。”
竹苑林子多,屋里头光不大好,陈景又抱着衣服在院子里找了张石桌,把衣服一件件叠成小条展在上边,仔细研究每一处的花纹样式。
以前刚进广告公司的时候,她最常接的就是服饰网店的广告案,几乎市面上能找得到的衣服她都能把面料花式说出个名堂来。见得多了以后她就发现,无论是多大的牌多贵的价,其中的许多花纹样式都是老时候风潮的支流延伸,什么唐宝相、回字纹,都让后人用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