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站在医院的门口,显得异常犹豫。自从上次当着儿子的面晕倒以后,就再也没有去医院探视儿子。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在心理上抵触着面对儿子失去了四肢这个残酷的现实,她觉得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现在林晓毅已经从普通病房转到康复科的病房一个月了,王曼一直通过电话和蒋莉芸了解林晓毅的复健情况,也为儿子的成果感到高兴。
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月林晓毅应该要出院了。林益民一直照顾着儿子,送饭,喂饭。除洗漱,生活护理大部分护工在做,他没怎么参与,向单位请假2个月的期限也快到了,不得不回去工作了,他还是希望王曼能去医院看看孩子。在蒋莉芸和林益民的多次鼓励下,王曼来到了医院南楼的康复大厅外,但是当看到林晓毅那残缺的没有四肢的身体,一切坚强一切的思想准备,心理建设似乎在瞬间崩溃了。
王曼透过复健室的玻璃门一眼看到儿子像虫子一样努力蠕动着,短小的没有四肢的身体扭来扭去就为了移动那么一点点距离,儿子那熟悉的脸陌生的躯体她无法承受,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快速地跑开,扶着墙大口喘气。
林晓毅其实透过复健室的玻璃门看到了很久没见的妈妈,他本想拜托蒋莉芸替自己向妈妈招招手打招呼,但看到妈妈哭着跑开,内心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的残疾对妈妈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蒋莉芸也看到了王曼,她把林晓毅抱到轮椅上扣上束缚带,安置好,推着他走向王曼,林晓毅很想伸出手去抱抱妈妈,换来的只是T恤衫的袖子被肩头微微带动而已,他再也没有手臂了。
这一刻,林晓毅比任何时候都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和绝望。他请蒋莉芸给妈妈递去纸巾。王曼在控制不住的哭泣中努力平复情绪,她转头看向林晓毅,立在轮椅里的儿子空空的袖子,空空的裤腿趴在空出一大半的轮椅坐垫上,她儿子连轮椅坐垫都坐不满,王曼眼中充满了爱怜,痛苦和自责,
“晓毅,我知道本应该更早来看你,但我...害怕面对这一切,我害怕看到你。”
林晓毅的嘴角勉强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妈,我明白的。这一切,对谁来说都不容易。”看着儿子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理解,王曼心中的自责更加沉重。她想伸手抚摸儿子的头,但又犹豫了,因为不敢触碰残缺的儿子,她的孩子以前是多么的优秀那么高大健硕。
林晓毅多么希望妈妈能不嫌弃自己残缺的身体,靠近他,抱抱他。“妈,没事的。我现在有蒋医生和爸爸照顾,你不用太担心。蒋医生说我复健做得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他的话虽然平静,但难掩内心的哀伤。林晓毅清楚,他和妈妈之间的关系,也许永远无法回到从前那般亲近。他们的每一次对视,都充满了无言的痛楚和无法弥补的遗憾。在这一刻,林晓毅深深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和命运的无常。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必须坚强地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爸妈,也……为了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