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至今宠冠六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何况他周子潘的长兄周文南手握重兵,势力可不比侯府薄弱分毫。”
“你姑母?”
姜馥迩一脸茫然,哪懂朝廷中这些尔虞我诈的弯弯绕绕,就连谁是谁都还没弄清。
邶恒浓眉紧蹙看着姜馥迩。
“说来话长,我不知父亲跟你是否讲过,我姨母就是前皇后,圣上发妻。因圣上无子,我被母亲生下后就过继给了姨母,因宫中规矩严苛,我不能时常回家,母亲思念心切又无法言说,过了些年又生了阿媛。”
“怪不得,师兄曾说起过常安殿下的一二。”姜馥迩犹豫着,见邶恒没什么抵触才又说:“在府中并未听说过大小姐的事。”
邶恒目色变得黯淡,垂了睫看上去有些沮丧。
“十年前,同陛下南巡,刚过了贺阳就遭了已故荣亲王的同党偷袭,虽说没闹出什么动静来,但还是因些原因同姑母缓了几日才出发。但谁也没想到,正是因为这次推延,令我半途再次中了埋伏,同时失了姑母和阿媛踪迹。”
怪不得周子潘说圣上对邶恒心存怨念。
可这时候邶恒忽然说起这些,不免让姜馥迩与日暮时的遭遇关联在一起。
“所以这事,和周家有关??”
“我也以为是,可暗暗查了多年,并未发现乱党和周家的关系。”
邶恒面色戚戚,始终未抬眼,摩挲着手中暖炉,思绪不定。
“所以,你当时冲动,一气之下伤了周子潘,这才结了梁子?”
姜馥迩又问。
邶恒忽然挑起嘴角笑了声,“你倒听得仔细…若我不告诉你真想,恐怕你能就此编个故事出来罢?”
姜馥迩忍不住埋怨:“那场面,他说的每个字都跟小刀似的,想不听也难啊…”
也不知这话怎么触动了邶恒心中的柔软,他欣慰一笑,“我割了他半个——”邶恒脱口而出的话忽然顿住,舔了舔唇才又道:“没什么用的地儿…”
姜馥迩自是想不出什么地儿没用,但着实不解邶恒怎么刀法这么差。
“因为你武艺不精,才只割了半个没用的东西??若换做是我,怎么也不会只有半个…”
瞧着姜馥迩一脸稚气未消说着这种狠厉言辞,邶恒脑中不禁暗暗想了想她口述的画面,竟被她逗出笑声来。
“行,以后若还需要割,你来。”
姜馥迩点头,只当是邶恒承认了她的精湛武艺,继续好奇道:
“因为什么能这么激怒你??若像师兄说的,你武艺怎么也不该差到这种地步。周子潘说你刀都拿不起???”
仿佛戳到痛处一般,邶恒笑容缓缓落下,顿了半刻肃然道:“总之,周子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即便他那般辱我,我也顶多同他大打出手,最后落个臭名声罢了。”
“目下我们在平宿,里外里都是他周家的地界,也少不了会碰到他。往后不论什么事你也不能如今日所为,明白么?”
还是头一次见邶恒如此忌惮谁,姜馥迩虽不知道这背景到底多复杂,还是点了头,应下邶恒这番严厉警告。
邶恒这才厉色舒展,侧身一靠,摆了个舒服的姿态,又说:“不过,你倒是吓住他了,也免不了他会偷偷查你来历。”
姜馥迩蓦然一惊,“那、那岂不是很容易发现我是谁?!”
邶恒点头,“所以,在平宿期间,你也别乱跑。他手下虽都不中用,但人多了掳你一个也不是难事。”
他将暖炉递给姜馥迩,悠悠道:“我可不想哪日还得拉着老脸去找他讨你!”
姜馥迩这才明白邶恒刚在门口时为何那般严厉。
她又点点头,上前去接邶恒递来的暖炉,忽然想起手中握着的玉牌,立刻低头去找腰间拴着的空袋子。
“手上拿着什么?”
邶恒眼尖的很,视线落在她手里若隐若现的白上。
姜馥迩并没打算将自己遇到郤博彦的事告诉邶恒,只加快动作将玉牌在身上随意一塞,接过暖炉捂在手中。
但转念一想,邶恒风流倜傥的名声总不能是白来的,他多少对情事有些了解,总比第二日再去问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都哲强。
“刚在街市寻的。”姜馥迩敷衍落答,心里正在紧锣密鼓的排列词句。
邶恒没再追问,靠在软枕上,闭眼揉了揉眼角。
“荀府内,不必留在这了。早歇着吧。”
听着姜馥迩起身挪动的摩挲声,邶恒未睁眼,只等着困意来袭,昏昏欲睡。
谁知,那脚步声磨蹭了几步,却忽又转回,离自己越发靠近。
觉察到一丝不对劲,邶恒忙睁眼,只见姜馥迩正咬着下唇,一脸羞赧红着耳朵磕磕巴巴问:“若、若是心悦一个人,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