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啊!”
宋清平一直在听,感慨之余也来相劝:“留下来,给你做个帮手。”
小满早递上自己私藏的糖:“吃吧吃吧,我还有,桃花会给我买很多很多。”
那女子见有人帮衬,趁热打铁,又苦求道:“同去北地,也好祭一祭我那缘浅的亡夫。”
嚎啕大哭呀!
好么,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一句,就是本不愿管闲事的顾大年也侧目动心。
与北狄缠战多年,多少青春嫩妇没了丈夫,多少爷娘失了儿子,多少孩童失了父亲。
想到这些,闷闷开口:“带上吧,也不缺她一口。”
这……这却是不留也不行了,见她同意女子又是一番感恩戴德,说话间又要磕头,抱住小满‘小姐’‘姑娘’的乱喊。
到晚,他们又要支帐篷,操办简陋的晚饭。论能吃苦,英姑倒是没撒谎,她的麻利抵上他们所有人,当真是苦出身。
不肖一会儿工夫,捡了一堆柴草。潮的不要,玉蜀黍杆子叶子干蓬蓬的最是引火,耐烧还是要找树杈子。烧水煮茶,埋锅造饭,絮絮叨叨,全不是之前的那个哑子!
恍若新生。
小满问累不累,她黝黑的脸堂腼腆的笑:“人有了盼头,有了指望,重活过一次,哪里会累。”
是呀,重活过一次的,每一刻都无比珍贵,苏锦听的入神。
说起来同命相连,只是救她的人死于非命。思考着,有人拉她的手,回眸宋清平亦微笑,拉她坐下。
芳草萋萋,古道曲曲,乌金西沉,映的人脸上红彤彤。她从没见过恁大的太阳,只觉得它离的好近。
“若是个男儿身,还不状元及第。端地巾帼不让须眉,慧女子胜呆丈夫,自愧不如呀!”
打趣我,苏锦娇羞,假面下掩盖的真面目红云上脸。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桃花大人指教。”
“要问只管问,不要取笑于我。你才是大人,我一个和小人并论的女子,哪里来的大人?”
呦呦呦,生气了还,不说不说,不开玩笑,宋清平正色问道:“你如何一下便知阴婚所致,只是这陋俗我也是初次听闻?”
因为,因为……嬉闹的场面顿时冰封,苏锦望天际出神,揪住狗尾巴草不停的盘弄。
西风烈烈,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过他,她以为早已斩断前缘。经此一事,不由得从记忆深处翻出陈年旧账,原来从未忘记。
忍了很久,忽然释然:“是从前他告诉我的,他在山西为过任,说起奇闻异事,故意逗我。”
莞尔一笑,万事解脱。
“刚成亲他就去了任上,说这话时我们还好,姨娘也在,大家都好。院子里没恁多人,他也没收屋里人,许多是非恩怨都没有。新婚,我执拗,他倒也体贴。后来,后来……”
长长的叹气:“我已经很努力的在适应他,适应他家,学着做好夫人。可这方面我蠢的很,总也做不好学不会,给他也惹上许多麻烦。所以,后来种种,有我的错,不能全怪他。”
沉默良久,长长叹息:“不懂,原来我从来都不懂他。”
努力的摇头:“不想说了,关于以往的种种,都不想说了。”
宋清平一直在听,静静的听,关于她嫁为人妇的种种。
只言片语,碎片的回忆,拼凑出深宅里的那些年。
不快乐,她不快乐。
“不想说就不说。”
提起这事,宋清平也是惭愧的,他们夫妻失和与他也脱不开关系。
轻揽肩头,柔声安慰:“没有从前,没有瓜葛,没有苏氏。”
好欣慰,枕上肩头,苏锦笑了。
携手相看,默默无语,秋风瑟瑟,视野里苍茫一片。
“给。”
一下子苏锦的手中多了一块糖,吃惊的望着他:“哥哥,这是小满的糖,你偷……”
“嘘。”宋清平作势摆手,回头看小满跟英姑烧火玩的正欢,孩子一般挤眼:“别声张,再买就是。”
悄无声息的握住她的手:“下面不忙,这一路咱们不急。
“走走停停,这世间的风景我陪你看。你是桃花,只是陈桃花,岁月且长,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不急不急。”
不急不急,她不急,他们相视而笑。
“哎呀,糖呢,我的糖呢。”
丫头回过神来,一惊一乍,可不得了了。
“爹,桃花,我的糖不见了!我说我夜间做梦,梦见了个大耗子,喏,果真糖没了,被耗子拖去了不成?”
来不及温存,那鬼丫头满世界炸开来找糖。他那端方持正的爹,臊的赶紧别过脸,假装听不到。
鬼丫头,好会骂人,亲爹成了耗子也不敢做声,看这爷俩,苏锦心中全是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