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陛下要派她动兵?
琉球积弱,这一仗只要将领不昏聩,几乎没有悬念。萧灌定然不愿意做那个以下属的命填功劳的昏官,她要好好合计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完成这一仗。
另一边,徐相还留在宫中。在御前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他拿出袖中的长卷,那是徐之山最新绘就的燕地舆图,其中已在燕县附近圈出了可以作为都城的大致位置,包括按照风水设置的九门,徐之山都已经粗略标好。
然而每次对此兴致勃勃的皇帝,看见这副如此成熟的舆图,却只是草草扫了一眼,然后便交到太子手中。
“迁都的事情容后再议,先征琉球。”
徐器已经很久没有在皇帝的眼中看见怒意,他和陛下都上了年纪,人也都变得更平和,更不容易为小事动气。在他收到的线报中,实在没有哪一条显示,这串小小的群岛,惹怒了大靖最有权势的人。
既然他都猜不出,那想必根子,便在昨夜归京的麒王身上。
以麒王的惫懒,如今恐怕才刚刚起床,但崔浩和秦祯二人,清晨便已入宫,估计大致情况都已经汇报完毕。
徐器沉默片刻,缓缓道:“走私从琉球出,实属正常。”
阶上传来一声冷笑:“是啊,琉球虽小,狼群却多!”怒极反笑,徐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皇帝。
到底是谁惹怒了陛下?徐器的余光瞥见,皇帝的手在案几上一叠折子上抚摸半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给徐器看,默了半晌,他终究没有把这些折子拿出来,而是长叹一声:“徐相,喂不熟的白眼狼,就该早早杀了,你说是不是?”
“臣老眼昏花,是狼还是狗,尚需分辨。”
这滑不留手的老东西,
皇帝哼了一声,让他退下。等到只有他与太子二人时,他才将这些折子摆在司马琛面前,给自己的继任者看:“看看,看看,这就是朕优待他们的结果!一个二个,哪里有皇族的样子,全都成了红着眼睛抢食的秃鹫!”
这些折子,司马琛早已看过,全是为广陵王求情的,其中既有他的叔伯婶婶,也有父皇的舅公舅婆、堂兄堂弟。小广陵王,可没有老广陵王的面子和人脉,这些人为他求情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也参与了走私。
这就说明,私盐不过只是其中一部分生意,他们仗着皇亲的身份,吃下了很多朝廷没有看见的肥肉,将本来应该收归国库的财富收入囊中。而琉球,就是他们走私中转的平台,是肮脏交易的温床。
所以,琉球非征不可。
而这些亲戚们……
太子跃跃欲试的模样落入皇帝眼中,他习惯性用砚台,敲了他一记:“蠢货!你以为你是谁!除了朕,谁也不能收拾他们!”哪怕是太子,一旦冒头,都会被骂一句罔顾亲情、冷血无情,只有掌握至高权势的那个人出手,才没有人敢说话。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皇帝长叹一声,“本想颐养天年,奈何老天不美啊。”他岂能不知这些亲戚的小动作,可是总抱着人家赚一点就算了的态度,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将狗喂成了狼,不得不下狠手,也怪他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会联合起来,或者说,被人整合起来……确实是他的好儿子,谋虑深远,所图甚大,玩弄人心的手段如此纯熟,是谁教的他?
“父皇,老九那里来的消息,明日他将回京复命。”
皇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十三那边……”
“让他睡,看他什么时候来见老子!”提起司马萌,老皇帝就一肚子气。
行吧,您自个气自个吧,太子一脸无语地告退了。他刚出殿门,便看见淮王的亲生母亲宋贵妃,带着淮王妃远远走来。没有心情应付他们,司马琛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这桩案子,以剿匪开头,牵扯出矿山和走私案,又拉出广陵王,然后顺着广陵王情人蝶澜的线,拉出幕后的淮王,直到这时候,那些牵扯
进走私牟利中的皇亲们,才一个个跳出来,明里是保护广陵王,实则是为淮王挡刀。
水面下的冰山,着实巨大。
淮王所图的是什么,他要那么多钱买什么,这些没有人问,也没有人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这个问题,但每个人都认定,一个王爷,还能要什么呢?
只是不知道父皇怎么看待淮王的行径,或许经过淮王的一番巧舌,父皇会认定“老九只是想多拿些钱买书而已”,但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信吧?
风雨欲来,为何淮王还如此平静,既没有幕僚出手,也没有挺他的言官说话,莫非他真的认为这一次,自己可以顺利过关?
在官场权谋上,司马琛自认,自己输这个弟弟一筹的。他宁愿将心思花在实事上,也不愿意琢磨这些。
御前告退后,司马琛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麒王府。自家那不着调的弟弟,这回办的这个案子,虽然算不上很漂亮,但确实打在了对方的七寸上,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