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漪从七岁起就不爱哭了,大人说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但她总是偷偷地哭,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在湿濡的被窝,无人知晓、无人安慰便故作坚强,哭得次数多了,心也渐渐变得麻木僵冷,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哭,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世界很大,但她很小,玉溪上的归去桥对她来说是一道天堑,她永远也追不上向北的汽车和执意远去的人。
黎漪从来没见过她的爸爸,也许死掉了,否则那个女人怎么会成天以泪洗面,哭得那样伤心,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忧郁。
黎清婉很少笑,但黎漪知道她很漂亮,要是抚平眉毛,笑起来就更漂亮了,她时常为自己拥有一个优雅美丽的妈妈而感到高兴。
但是黎清婉走了,无论她在后面哭得多心碎,疯狂地想要拦住那辆车,哀求着“妈妈不要走”,但她还是走了,没有留恋。外婆抱着年幼的她站在桥上,眼底也是一片湿润。
大手拉着小手,外婆说:“漪漪,别怕,你还有我。”
黎漪想这也很好,远离总是让你哭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不值得爱。于是,黎漪又明白了一件事情:长大了,要学会心狠。
吸溜着面条,忽然尝到了咸咸的味道,黎漪眨眨眼,抬手一抹,小时候她还以为眼泪是苦的呢。
LY:我错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这梁昱,搞什么?
LY:你对我使用暴力了。
冷暴力。
黎漪:你错哪了?
梁昱看着这条信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靠,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错了。
黎漪:抱歉,我当时做题挺烦的,语气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LY:……
早点睡,明天见。
“漪漪,再拿个鸡蛋。”刘彩云看着黎漪忙里忙慌的样子,“慢点,这个带去吃。”
“好。”黎漪穿好鞋子,回头说了句“今早起晚了,外婆再见。”
脚下生风,黎漪走走跑跑,头发都颠乱了,清晨有凉风,吹得人头脑清醒。
“黎漪”,后边传来车轮摩擦地面的刹车声,梁昱骑着一辆挺酷的自行车,书包没什么重量地挂在双肩,他歪头笑,“你要迟到了。”
黎漪霎时睁大眼睛,“用你说。”无视他继续向前快步走。
梁昱不紧不慢,就骑着车,伏下背脊控制车柄,双脚不落地,控制车速一会儿停着不动,一会儿超过她又停下。
黎漪恼了,这人就跟猫逗老鼠似的,呸。
“你干什么?”
“载你过去啊。”
黎漪打量他的自行车,黑漆描金,车轮很大,金属网坚硬又气派,像个黑骑士。但就是没有后座,“这怎么搭?”
梁昱拍了拍车前杠,直直的一条,“坐这。”
黎漪吸气吐纳,早上不算热,可她额头冒出了汗。她没理,又往前走。
“这条杠本来就是坐人的,而且这车挺稳的,还快。这俩轮子不比你双腿快吗?”梁昱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你也不想老徐亲自到门卫处领你回去吧,多没面啊,年纪第一迟到了。”
黎漪停住脚步,定定看着他,“梁昱!”
“嗯?改主意了。”
黎漪憋屈地窝在梁昱的手臂与胸口之间,尽量缩成一小团,避开肢体接触。梁昱倒是轻轻松松,没有过分,“你说什么?”
“我说要不是你耽误我时间,我还是赶得上的。”黎漪放大音量,头顶碰到他的下巴,又按捺住火焰,缩回去。
梁昱骑得很快,还要找较为平坦的道路走,黎漪忍住不适,半边身子都麻了。他还笑,胸腔打起了闷雷。
快到学校路段,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大把是踩点到校的学生。黎漪用手捂住脸,梁昱瞄了眼,“怕什么?”
“我不想惹事上身。”
“能有什么事?”
“你就是个事头儿。”
梁昱从胸腔中发出一声轻哼,“那在这放你下来?”
“不行。”黎漪把眼睛都捂住了,指尖露出一条缝,“这太多人了。你载我进去,到角落放我下来。”
“昱哥,早、早上好。这是?”一个和梁昱打过球的人撞见了。黎漪吓得把头埋进梁昱胸前,这会儿有理说不清,有点欲盖弥彰的味儿了。
梁昱躯体一僵,捏紧把手,朝那人道:“别烦,滚。”
自行车晃悠悠地寻到某个角落,黎漪不算矮,脚伸直就踩地上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早自习,梁昱迟一步回来,他递了瓶牛奶在桌面。黎漪认真地问:“梁昱,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梁昱不可置信,“我、报复、你?”他“切”一声说:“哪里来得谬论。”
“你什么时候买的自行车?”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