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福至心灵,先前的慌乱烟消云散。我挑眉看着他,大大咧咧地开嗓:“哟,我道是哪位‘辛大人’呢,原来是我认得的这位‘辛大人’啊。”我扭头你冲原先那个僮仆道:“喏,这不就是请我们的人。”
“哎呀,原来是辛大人家的小娘子啊”,杜老板又袅娜地走来,“你这没长眼的东西,谁都敢拦!”说着她又踢了一脚那小厮的小腿肚,疼的那小厮抱着小腿直蹦。
杜老板带我们进了长馨阁,酒楼里仍是极尽奢靡,脚下的瓷砖每块都印着一朵花,给人以步步生莲之感,中央一群带金带银的纨绔围着一个满身绫罗的女子,女子穿一身异域衣裳,赤着脚在地上跳着胡舞。她飞快地旋转着,满身金银首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橘红的裙摆比她脚下印着的花更要动人。
那女子虽一身胡服,眉目之前依稀可见是个汉人。这时我才发现,反倒是这位汉语说的如此流利的杜老板,一双眼睛绿盈盈的,真像波斯人卖来的猫儿似的。
“哎呀您瞧,我们这小生意到了这端午也火爆的紧”,她冲我们笑的那样明媚张扬,鬓边的卷发松松地搭在肩头,“楼上雅间儿满了,你看这厅里......”
“无妨”,我冲她挥手,“厅里边儿还能看姑娘跳舞呢。”
她带我们到桌前坐下,宝兕胆子小,一直在边上站着,太傅也犹犹豫豫、思绪万千的样子。我知道宝兕是不敢坐下的,便由她在一旁站着侍候,至于太傅可就不能如此草率,我和宝兕是随着他进来的,若他不坐,但我一个人坐着,明日京中谈资又多一条。
何况我不想做他的君,也不愿他做我的臣。
我没多言,伸手抽出了他面前的椅子,他心下了然,也未多言便顺势坐了。
杜老板是个有眼色的,一眼就猜出了我们一行人里谁才是最金贵的,便笑盈盈地转向我:“姑娘点点儿什么?”
“反正就我们几个,杜老板看着上吧,只要咱家辛大人付得起就行。”我边冲杜老板吩咐着,边在桌下踢了我边上坐着的那块木头一脚。
至于吗?话都不会说了?
杜老板闻言,又扭着腰肢去安排了,这下我才得空和太傅说话。
宝兕快吓疯了,眼观鼻鼻观口,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我却淡定得很,他和我们能在长馨阁遇见,只能说明他和我们是一路人不是吗?
没待我开口,“木头”却抢了先:“小姐为何在此处?”
“‘辛大人’为何在此处啊?”
果然,那人哑口无言,暗自愧疚:“小姐还是尽早回去,免得老爷担心。”
我没理他,只是悠哉悠哉地等我的饭菜上来。
我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真是苦极了,我皱皱眉,把茶杯放下。
宝兕见状赶紧招呼小二过来,可逢年过节、生意火爆,半天也没人搭理,太傅忽然站起来,拿过我的杯子,走到厅中某处案前,给我兑了点白水。
我最是怕苦,爱喝淡茶,他是知道的。
“看来公子是此间常客呀,连哪里倒水都知道”,我接过杯子逗他。
他叹口气,小声说着:“这只是酒楼,吃饭听曲的地儿,可没那些个腌臜事。”
“我也没道什么腌臜事呀”,我又笑,“你和那杜老板很熟嘛。”
“杜老板是当家的,自然左右逢源。”
“那杜老板何许人也?胡人在奉国做生意可是要登记过册的。”
他忽然严肃起来,正襟危坐道:“查过了,她叫杜蘅,父亲是奉国人,母亲是波斯舞女,自幼在奉国长大,连波斯话都讲不了几句”,他顿了一下,思忖半晌,又道:“长馨阁是子承父业,还算守规矩。”
我忍不住笑了,笑出了声,又在桌下踹了他一脚:“你这还真跟我汇报民情啊。”
杜蘅很快回来了,身后的小厮鱼贯而入,桌子很快被摆满了。
我看了看桌上菜色,真是相当精致了,与宫里御膳也没什么两样。
杜蘅把宝兕挤到一边,拿了双筷子帮我布菜,我一看她一副要一直待在边上的样子,加上宝兕还饿着肚子垂涎三尺,我赶紧制止了杜蘅,对她说:“你给我家妹妹每道菜盛点儿,陪她一会儿。”
杜蘅脑袋灵光,知我这就是逐客令了,带着宝兕到后边吃饭去了。
桌前只剩下了我和太傅两人。
往日我定是拘束极了,今日我抓着他把柄,胆子也大了起来。我抄起筷子直冲着一盘白生生的鸡肉去,毫不客气地夹起一条鸡腿下来。
“没蘸料吗?”我夹着鸡腿问他。
“没有。”
没有?这鸡这么白,怕是连酱油都没放,可怎么吃?我疑惑地咬了一口,意外的是这鸡腿居然咸极了。
“这什么鸡?这么咸?”
他无奈地翻了我一眼,道:“这不是鸡,是盐水鸭。”
“哦”,我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