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阿秋蜷缩着,一遍遍的说着,直到陈通们走远,他还是一遍遍呢喃。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回去小心翼翼的捡起湿透的书,撑着破烂的伞回家。
雨已经渐小,阿秋便走到村口池塘里把身上泥土洗净,后又对着泛着圈圈涟漪的塘面练习微笑,牵动脸上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直到笑容足够灿烂,他才朝家走去。
院门大开,女人坐在房门前目不转睛的望着来路,她的眼睛素有眼疾,有些浑浊。
“阿娘,我回来了。”
女人立刻笑了,柔声道:“秋儿,你回来了。”女人说着就来取他的书箱,“诶?怎么湿透了,你淋雨啦?快脱下来……”
“阿娘,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可是发生了什么?阿通他们比你先回来,刚路过还告诉我说你晚些回来。怎么了?”
阿秋顿时眼眶有些红:“阿娘,我不想和陈通们玩了,好不好?”
“你这孩子,你独自去书院,谁也不认识,阿通们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也好有个照应。”
阿秋没说话。
“怎么了?秋儿,你和阿娘说。”
“没事。”他说,“阿娘,我先去洗个澡。”
阿娘没少拿东西给陈通他们,她以为这样,阿秋就能在书院不被人欺负,起初,他也曾试着反抗和解,可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欺负。
甚至那次陈通们告诉阿娘说他被打了,阿娘急急的出门寻他,结果被陈通们戏弄,还摔了一跤,几个月走路都是跛的。
阿秋的忆梦一直都是很压抑的,画面飞速流转,君绾又站在了书屋外,阳光透过木质的窗棂,刚好洒在阿秋身上。
夫子抚摸一把胡子,道:“后日便是书院一年一次的诗词会,希望各位家中爹娘都能到场。放学吧。”
阿秋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才收拾书箱朝夫子奔去,“夫子,我阿娘,能不来吗?”
“因何不来?”
“阿娘……眼睛看不清,不太方便出门……”阿秋声音越发的小。
“李明秋,你娘开学之时曾告诉过我,非常期待今年的诗词会。小小年纪,怎么学会撒谎了!”
陈通不知何时又倒回书屋,接上话:“夫子他娘是个瞎子,看不见,阿秋怕丢了自己的脸啦。”
夫子拍着桌面:“李明秋!父母生我们育我们,怎可因父母有疾便觉丢脸!你的书都读到牛肚子里去了!”
“我没有,夫子,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你倒是说说!”
阿秋撇眼看见,陈通在门口对他吐舌,而后手中拳头一捏,白眼一番,走了。
阿秋还是没能说出原因,被夫子骂了一道走了。
阿秋才刚到家,一如既往的看见院门口被随意丢弃的糖糕,他一进门,阿娘便高兴的说起了诗词会,原来陈通他们早在路过的时候便已告诉她了。
他们总是把在书院的事情告诉阿娘,让他想瞒也瞒不住,而阿娘每次给他们的糖糕,便会像今天这样这样被甩在门口,连多装一会都懒得。
善良的阿娘啊,总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
第二日,阿秋决定做一件事。
他早早的就来到了书院,慢慢的等到所有人都到齐,整间书屋十几个人,他扑通一下就跪在他们面前。
孩子们首先是蒙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陈通更是夸张,指着他笑得前俯后仰:“瞧,他这是干什么,他就这么给我跪了哈哈哈……”
没人把他当回事。
“明日我阿娘会来书院,我想求求你们放过我一日……”
“他说什么?我没听见!你们听见了吗?!”
“我们也没有……大点声!”
“求求你们放我一日,求你们了!”他使劲的磕头,额头红肿一片,“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好耶。”陈通笑够了,走到他面前,笑得纯真:“那你先学几下狗的样子,夫子还未到,先在书院里转一圈。”
无数道期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斑驳阳光就洒在他膝盖下,那么刺眼。
“汪!汪!”阿秋四肢落地,甚至还学着狗吐出舌头,从书屋走到院中,绕着院子走,每一步便如踏在刀尖之上。
什么自尊,在这一刻通通被踩在脚下。
书院所有的学生,全都看热闹的围在院子里,有的在大笑,有的嗤之以鼻,有的漠不关心。
“你们看,他好不要脸啊。一点自尊都没有。”
“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学狗叫哈哈哈。”
书院的学生们低头嘲笑,刺耳的言语每一道都准确的落入阿秋耳中,膝盖磨破皮肉,他的指甲深深镶入地里,似要把这地面都抠